谢晋寰眼色阴沉,脸颊滚起火辣辣的耻意。
柳随风这张厉害的嘴,还真是把骂人不带脏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最终,谢晋寰只能将东西留下,带着谭秘书离开了医院。
“随风哥哥,为什么要谢毒蛇的东西?我们唐家不稀罕!”
唐俏儿心里焦灼得很,只觉他匪夷所思,“再说,谁能保证谢晋寰送来的是药不是毒?”
“我能。”柳随风神情倏然正色。
他向来都是玩世不恭,鲜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把唐俏儿和沈惊觉都慑住了。
“我可以对药物进行化验。而且那个姓谢的不能这么SB,堂而皇之地拿着毒药过来探望他心上人的父亲吧,他又不是脑干缺失了。”柳随风双臂抱胸,啧啧摇头。
唐樾深沉的墨眸流转向他,低眉轻咳一声。
这只小狐狸,是真的学坏了。
刚回国那会儿,他骂人还只会“Fuck”“Bitch”“Shit”,现在满口国粹,纵享丝滑。
唐俏儿红着眼眸,还是倔得很,“就算真是治病的药,他谢晋寰的东西我也不会要!”
柳随风有点急了,脱口而出,“总要试试啊,万一管用呢?”
沈惊觉遇事反而比唐俏儿更显镇定,他心如电转,忙追问:“柳医生,你这话什么意思?伯父不是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吗?难道……还有什么问题?”
唐俏儿瞬间心脏收紧、窒碍,快要无法搏动,忙一把攥住男人的手牢牢握着,却还是无法令激烈暗涌的心绪平复。
柳随风也是个耿直boy,这两天他瞒得好辛苦,当着唐樾的面神经绷得快断了。
此刻不小心说漏了嘴,索性全都秃噜了出来:
“唐董只是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情况也不容乐观。像他这个岁数的人,这种病发作一次,下次病发就只会更凶险。我向姑妈了解过唐董之前的情况,也看了他的病历,他这两年已经逐步出现四肢麻木和运动障碍的后遗症了,一直都是靠服用姑妈给的柳氏制药研发的靶向药抑制病情,但也只是控制,治标不治本。”
柳敏之黯然垂目,心中的痛楚无以复加。
她是个矜傲要强的女人,方方面面都想做到最好。可偏她最爱的男人,她竟然没能照顾好他,令他饱受病魔摧残。
她已经想尽一切办法,但收效甚微。她甚至多希望承受这病痛的人,是她自己……
“而且,这次抢救过后,唐董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这是他得脑梗到现在昏迷最久的一次,如果再过两天还不醒,那情况就严峻了。”
柳随风的话,让所有人陷入天翻地覆的震惊中!
身为长子最为沉稳持重的唐樾瞬间脸上没了血色,唐栩也想遭了当头棒喝,脊背无力地靠住墙壁。
而向来不把这个家当家,不把唐万霆当父亲的白烬飞,不知何时已走到昏暗的角落,背对众人,偷偷用指尖抹去眼尾的盈光。
“怎么会这样呢……不是都没事了吗……怎么会这样啊?!”唐俏儿眼睛瞪得滚圆,几乎歇斯底里。
坏消息化成千斤重的巨石压在她起伏的胸口,来来回回地碾,痛得钻心钻肺。
“俏儿,你别难过!现在医疗水平很发达,伯父一定能够痊愈!”
沈惊觉紧紧拥她入怀,大手扣在她后颈上,将她憋得通红的小脸摁在胸膛上,耐心又坚定地哄慰着,“国内不行,我就陪着你带伯父去国外,去世界各地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名医!会好的,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对不起……俏俏,孩子们……”
柳敏之终于支撑不住,闭上眼睛潸然泪下,“你们别怪随风,是我让他守口如瓶的……我怕你们听了伤心害怕……所以想着能瞒一时是一时,等找到对症的解决方案再告诉你们……是我没用,你们要怪就怪我吧……”
柳随风心口一酸,“姑妈,您别这样。”
“敏姨,你的良苦用心我们懂。”
唐樾强自沉住情绪,哑声开口,“这件事不怪随风,更不怪您,要怪,就怪我这个做长子的……没能为父亲尽孝。都是我的错。”
“还有我……我也啥也不是……”唐栩吸了吸鼻子。
“老二都这么说了,那我陪一个吧。” 白烬飞向来意气飞扬,此刻也整个都萎靡了。
“敏姨,哥哥们,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唐俏儿煞白的美靥不见泪痕,眼底燃起的强烈愤恨令人颤栗,“把爸爸害成这样的,难道不是唐千海吗?该负责,该忏悔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理是这么个理,可那二狗子为人我们都清楚,你别说让他负责了,他日后别拎个狗嘴过来再把爸气进医院一回就够不错了。”唐栩无奈地叹气。
“小妹,你想报复,倒也容易。四哥我去把唐千海狗舌头割下来让你出出气。”
白烬飞唇角一抬,额头青筋隐隐跳动,“看他以后,还拿什么惹老万生气。”
唐俏儿垂着潮湿的纤睫,摇了摇头,“不,不用你们。等爸情况稳定了,我自会处理。
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姑奶奶我!”
……
医院停车场。
谢晋寰岿然不动地坐在车里,漂亮的脸冷得如雪砌的一般。
回想到自己被沈惊觉和唐氏兄弟羞辱,他瞬间气血上涌,快要憋出内伤来!
他快装不下去了。
他隐藏真实自我,扮猪吃老虎,乔张做致这么多年,以为自己早已将虚伪刻在DNA里。可眼见沈惊觉堂而皇之地搂着唐俏儿,在自己面前疯狂宣誓主权……
他真的,要扛不住了,他要被自己的心魔压垮了!
谢晋寰再三思量,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给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