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
沈惊觉凝睇着唐俏儿苍白憔悴的面靥,心痛得无以复加。
“我也想和俏儿长相厮守……可是如熙,我不能那么自私,俏儿的家庭和我不一样。我可以为了她舍弃所有,可她若为了我众叛亲离,你觉得我心里能过得去吗?
没有家人祝福和陪伴,她真的活得开心,幸福吗?”
沈惊觉痛苦地摇头,声音沙哑着一遍遍重复,“我已经剥夺了她太多的东西……我甚至险些毁了她。如熙,我不能再伤害她,不能再让她失去了……绝不能了。”
“这些都是你以为的,可你不问问俏俏想要的是什么吗?”
霍如熙看到这光景,心中猜出一二,眉宇紧拧,“今晚外面风大雨大,俏俏为了跑出来找你,肯定吃了很多苦,遭了不少罪吧。
家人,固然重要。但现在的俏俏更在乎的是你,更想要的是和你在一起。你若为了给她所谓的幸福而强迫自己放手,那么比今晚更大的危险可能还会发生,甚至会酿成悲剧。
沈惊觉,到时候你别后悔。”
字字见血,扎穿了男人的肺腑。
沈惊觉回想起唐俏儿提及孩子,想起让他救救他们的孩子……
虽然是发烧说的胡话,但那又何尝不是被她压抑心中,藏匿于爽朗的笑容之下,一碰就痛彻心扉的伤疤。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唐俏儿。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每天看到我这张可恶的脸,还能笑得出来,还能对我那么那么好……
当着最好兄弟的面,沈惊觉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阿觉!你干什么啊!”
霍如熙凤眸猛瞠,忙一把抓住他手,“你特么给我像个男人一样振作起来!自虐有用的话我现在就把厨房的刀全给你拿来你特么往心窝子上扎个够!”
……
私人医生很快赶来,为唐俏儿医治。
沈惊觉坐在床边深深盯着唐俏儿煞白的小脸,将她微温的手抵在炽热的唇间,默默吻着。
“都烧到四十一度了,很严重啊……”
医生为唐俏儿打了退烧针,又输了液,“再迟一点,可能会烧出心脏方面的问题,那就不好办了。
不过沈总,我建议您天亮后还是带唐小姐去大医院看看。我这里条件有限,还是没办法给唐小姐提供更好的治疗,只能说暂时帮她退烧,缓解。如果明天晚上再烧,必须去医院了。”
沈惊觉将颤抖的手抚上唐俏儿细汗密布的额头。
还是很烫,希望天亮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对了沈总,唐小姐的手是受过什么创伤吗?骨折过吗?”医生忽然诧异地问。
沈惊觉骤然一怔,“骨折?什么意思?”
“您瞧她的左手小指,以我的经验,她的手指应该是骨折过,要么也是韧带严重撕裂。就算恢复估计也会留下后遗症。”
男人瞳孔猛震,心脏剧烈壮硕!
“啊?!怎么会有这种事?!”霍如熙错愕至极。
“据我看这是陈年旧伤了,可能是之前受伤后没有得到及时处理的缘故吧。”
霍如熙越听越讶异了,“俏俏金尊玉贵的,别说骨折了,手划个口子唐家的人还不得紧张得叫救护车啊。骨折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当回事儿呢!
小拇指就算平时用处不大,但这不也等于是残疾吗!”
残疾?!
沈惊觉呼吸一窒,紧攥住唐俏儿软若无骨的小手。
想起自己曾问过唐俏儿关于小拇指的事,但她却岔开话题,不愿正面回答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闪烁其词,对这件事避而不谈?
私人医生走后,阿鸢送来了干净的睡衣,然后和霍如熙退出了房间。
沈惊觉亲手为唐俏儿换上睡衣,又打了盆水过来,单膝跪地拿湿毛巾擦拭她沾了淤泥的双脚。
她的一双莹白如玉的小脚,漂亮得惊为天人,每次都让他爱不释手。
此刻,她足上伤痕累累,血迹和干涸的脏污杂糅,他看在眼里,心都要疼碎了。
“俏儿……我是多想给你带来幸福,可是你瞧瞧,我带给你的……都是些什么啊。”
沈惊觉闭上眼睛,粗重地抽着气,暗哑的喉咙里发出难以压抑的呜咽。
手机发出震动,徐秘书的电话打了过来。
沈惊觉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到窗边接听,“徐叔叔,爷爷情况如何?”
“沈先生挺好的,只是心里牵挂着唐小姐,所以很晚才睡下。二少爷,唐小姐找到了吗?沈先生睡前还在问呢。”徐秘书语气十分担心。
“找到了。等爷爷醒来告诉他,不用担心了。我会一直……陪着她。”
就是不知道,一直,还有多久。
“二少爷,对不起……”
徐秘书愧疚至极,嗓音艰涩得很,“都怪我,如果我早点告诉您唐小姐流过孩子的事……事情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与您无关。今时今日的悲剧,都是我一手酿成的。”
沈惊觉默了默,忽然想起了什么!
三年前的圣诞节……
他记得那天,自己在M国出差,考察项目。
由于时差,国内出车祸时他那边是白天,不可能接不到电话。
“徐叔叔,您之前说俏儿给我打过电话,但我没有接到?”沈惊觉精神又紧绷起来。
“是啊,唐小姐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您。”
徐秘书叹了口气,“事情都过去了,而且现在沈先生也好好的,您不要太过自责了。那时候您在集团地位不稳,时常出差,每天忙得连饭都吃不上。落接了电话,也不是您故意想的。”
突然,沈惊觉如被一道雷劈中,双肩一震!
他想起来了!
那天,他在沈氏集团M国分部工作,金恩柔闻讯过来,死活要拉着他去参加一个什么聚会。
他急着去开会拒绝了金恩柔,那女人耍起狗脾气,把他的手机扔进了鱼缸里。
所以,俏儿救命的电话,就是那个时候打来的吗?
瞬间,男人眼前一片深渊般的黑暗。
“二少爷?二少爷?您怎么不说话了?还好吗?”徐秘书忧忡地问。
此刻,沈惊觉手扶着窗沿,高大的身躯一寸寸地坠下去,精神几近崩溃决堤。
*
翌日。
唐俏儿高烧退了,沈惊觉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
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心爱的人在自己眼前,她激动得钻进他怀里,两个心心相印的人用尽全力抱住彼此。
“惊觉……我不是在做梦吧!”
唐俏儿仰起哭肿了的小脸,抬手捏住沈惊觉清瘦的脸颊,把他脸都掐红了。
人家都是掐自己,大小姐掐别人。很鬼马啊。
但沈惊觉却丝毫不觉得疼,满眼都是幸福,大手宠溺地揉着她的秀发,“不是做梦,俏儿,是我。不信,你再摸摸看。”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唐俏儿再次扑入他怀中,无数的心酸和委屈来袭,一向坚强的她竟然放声大哭。
掐得也使劲儿,哭得也大声。小女人的身体估计是恢复了不少。
厮磨温存了好一会儿,沈惊觉薄唇贴在她耳廓,自责地低喃:“俏儿……对不起,对不起……等你病好了,你打我,你往死里打。”
“为什么啊?好好的我打你干嘛?”
唐俏儿眨了眨明丽的眸,“你养小三啦?趁我不在,心里长草?”
沈惊觉脸绿了:“俏儿……”
“开玩笑啦,你瞧你。”
唐俏儿又捏了捏他的脸,一点肉都没有,心里好难受,“都瘦脱相了,你是故意惹我心疼吗?”
沈惊觉脸上还挂着昨夜留下的斑驳泪痕,牢牢与她十指紧扣,却半响不语。
他再三思量,还是决定不提了,只覆上唐俏儿的唇,给了她一个甜蜜而缠绵的深吻。
那些委屈和伤痛,他帮她记得。往后余生,他粉身碎骨来还。
……
沈初露醒来后,得知二哥和嫂子来了,漂亮秀净的小脸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她想要去看看唐俏儿,却被霍如熙从身后抱住,“乖乖的老婆,给你嫂子和你二哥一些独处的时间吧。他们挺不容易的。”
“唔……可是我好想嫂子。”沈初露眼睛水汪汪的,满怀期待。
“你就不想我啊?”
霍如熙把小娇妻身子扳过来面对自己,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你男人我昨晚忙道一宿没合眼啊,你就不想我?”
“唔,不是每天都能见嘛。”沈初露一脸迷惑。
霍大少苦巴巴撇着嘴,欲哭无泪。
完了,完了。
他这边还激情四射的,老婆对他已经是老夫老妻,不香不臭了!
于是,霍如熙心里一急,大手束缚上沈初露的纤腰欺身而上,凶猛地撬开她的齿关,与她温软的唇舌交缠,吻得小娇妻整个人都要在他怀中融化了。
半响分离,沈初露眸光带水,两人的唇藕断丝连。
“听话,等等再见你二哥和嫂子好不好,嗯?”霍如熙指尖摩挲着她被自己滋润过的唇瓣,对她青涩又热情的反应很满意。
“那……那好吧。”
沈初露被吻得晕乎乎,软糯糯的,乖得很,“那我去给嫂子做个蛋糕吧,嫂子喜欢吃甜甜的。一会儿给嫂子送去。”
小娇妻要大展身手,那必须安排。
阿鸢很快就准备好了食材和工具,沈初露撸起袖子穿着围裙在厨房忙成小陀螺的样子,可真是让霍如熙爱死了。
“宝贝,我馋了,喂我一口。”霍如熙一歪屁股半坐在操作台上,向沈初露探过身子,张开嘴等着。
沈初露玩心乍起,用指尖挑起一块奶油,猝不及防地抹在他脸上,捂住肚子开怀大笑。
“好哇你学坏了!看我不把你给吃干抹净了的!”
就在两人上演一出昏君追逐爱妃的戏码时,门铃响了。
“咦?如熙哥哥,你约了客人来吗?”沈初露被男人搂在身下,诧异地眨眨眼睛。
霍如熙俊眉深锁。
首先,他私下很少见客。其次,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小家在这里。
“阿鸢,去看看谁来了。”霍如熙沉声吩咐。
“是,霍少。”
阿鸢立刻去查看情况。
但过了一阵都没回来。
突然,玄关处传来咚地一声,吓了两人一跳!
“初露,你在这儿等着别出来,我去看看!”
……
霍如熙刚走到客厅,看到来者,瞳孔猛地一缩,倒抽了口寒气!
只见,身手不俗的阿鸢竟被一个俊朗风逸的男人轻轻松松制服,擒住双腕摁在墙上!
“这别墅不错,我挺喜欢。”
白烬飞眯着眸子环视一圈,锐利的视线最终落在霍如熙错愕的脸上,唇角一勾,“要不我也来一套,咱们当个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