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吃了倒有风油精的食物的猕猴獠牙外露,辣得嘴里发出斯斯桀桀的怪声,嘴里一边发出怪叫,一边继续撕咬着手里的食物,不知是吃得难受,还是这味儿实在上头,令它们着迷。
另一边,被打火机炸死的小猴同伴,眼神不善地望着我们,咧嘴露出尖尖的獠牙昭示着痛苦与愤怒,似乎还想继续与我们较量一番。
还有一群吃了亏,却啥也没抢到的猕猴,这时报复心起,眼里闪烁的凶光让人看了不由产生几分惧意。
八借浑身是伤,身上就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还好挠得只破了点皮,没有皮开肉绽,否则在这地方极有可能感染炎症。
要说最折磨人的伤,还得在命根上,我瞧他表情痛苦夹着双腿,双手紧紧捂着裆,意识到那地方伤得肯定不轻,即便没有大碍,疼成这个样儿也得三两天才能缓过劲。
在大奎的指挥下我们很快组建防守阵型,但猴子太多,我们根本就招架不过来,何况猴子的智商比普通动物高,动作还出奇得矫健灵活,进攻点往往还都是下三路,以少战多我们其实很吃亏。
“这么无休止地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从溶洞逃出来,我浑身上下还没完全缓过劲儿,有些地方猛然用力肌肉又酸又疼,刚才虽说围攻我的猴子不多,但也使我揪心了一把,这会儿气力上还有些跟不上。
也怪自己平时运动不多,身体恢复能力慢,稍有些活动量我的呼吸就跟吹风机一样呼呼喘。
大奎没辙,硬着头皮问:“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要跟这帮猴子讲道理,坐下来谈判?关键它们听得懂人话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朱教授这时在我旁边撇过头,斜眼认真看着我:“小天,要不试试那个录音!”
我半天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盯着朱教授思索了好几秒:“啥录音?”
朱教授急得跳脚:“还能是啥录音,猴头山犬的录音!”
“哦哦哦~~~”
朱教授这么一提醒,我脑子这才转过来弯,想起自己在狗场放这段录音时,狗场里数百条种犬竟肃然起敬地列阵!
死马当做活马医,我用手摸了摸口袋,因为运动裤口袋有拉链的缘故,手机没遭殃。
我掏手机时庆幸地吐了一口气,双手合十顺便祈了个祷,希望这录音能起到作用。
群猴蠢蠢欲动,进攻转瞬发动,我赶忙找到那段录音点开,虽然掏手机的动作很快,但手抖得跟触了电似的。
“……”
说也奇怪,就在我手机录音中的猴头山犬吠声传了出来,我们面前的群猴吓了一激灵,纷纷逃命般地往树上窜,有的更是撒腿就往密林里钻,连头都敢没回。
猕猴惧怕录音里的犬吠,说明猴头山犬确实存在,这一点从这群猴听到录音后的反应就能看出来。
罗导看傻了,用胳膊肘戳了戳朱教授:“看来这段录音里的猴头山犬是真实的,不是AI技术合成。”
朱教授松了口气,语气有些绵软:“不到这里一探究竟,所有研究都只停留在猜想层面,从这群猴子的反应我现在可以确定,猴头山犬的活动范围就在以镜湖为中心的这片山林。”
罗导这个时候把手里的单反握得紧紧的,一脸期待和兴奋表情:“咱们已经到了这一步,一定得弄到有价值的资料回去研究,这可是一项伟大的发现!”
罗导这席话暴露了他的功利心,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他此行目的不是纯粹的科学探索。
大奎盯着我的手机惊呆了,他没想到一阵似狼非狼似狗非狗的录音能把这群野猴吓得四散逃命。
“这声音就是什么猴头山犬?”大奎眼睛里流露着不可思议:“我咋没听说过这种狗的存在?比罗威纳和藏獒还猛吗?”
我没真正见到过猴头山犬,可藏獒听到这段录音都得立正站好的场面我是亲眼目睹,并且就在自家狗场,我对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秘猛犬可以说有一定的话语权。
“理论上是的!”
不过没得到亲眼验证,我也不敢把话说得那么夸张,免得到时打脸太快,像八借一样直接变了相,那面子上可就挂不住了。
捂着裆的八借这会儿缓过劲,一只手搭在我肩膀,另只手搭在大奎手臂上,一脸苦瓜装:“二位哥哥扶我找个地儿坐一坐,我蛋疼!”
八借岔着腿,像极了电影《举起手来》那个走八字步的日本兵,样子滑稽又可笑。
为防止跑到树上还未散去的那帮猴子继续捣乱,我将手机给到朱教授,让他继续循环放这段录音,用来震慑这帮胆大包天的猕猴。
我和大奎面面相觑,想笑又怕触及到八借的自尊,于是只得难受地憋着。
我俩小心翼翼扶八借走到一块石头上,让满是伤痕的八借尝试坐下来,这货膝盖刚弯下来,额头的抬头纹就皱了一层。
“哎哎哎,疼!”
憋得面部胀红的大奎一个没忍住,笑得喷了八借一脸口水!
大奎这一笑不要紧,把我也给整破防了,笑得我连呼吸都出现一些短促。
偏偏大奎喷了八借一脸口水后,还十分手欠地拨弄他那缭乱如鸡窝的头发,把自己口水硬是整成了啫喱水,将八借原本微分碎盖拨弄成大背头。
任凭大奎自由发挥却无力反抗与挣扎的八借只得苦逼地翻白眼,他岔着双腿,扎马步似的用屁股尖位置抵在石头上,痛苦之状溢于言表。
八借微弓着背,双手掌心抵在膝盖上,脸上的痛苦拧巴成一团,低垂着脑袋:“我这该不会废了吧?”
我一不会号脉,二不会诊断,没法判断八借伤情,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大奎。
大奎被我的眼神看得摊手又耸肩,一脸回天乏力的表情:“风油精没了!”
得,风油精在他眼里果然是万能的,以八借现在的状况,往那地方抹风油精,还不得使他断子绝孙。
听到大奎提到风油精,八借差点没哭笑不得地背过气:“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当印度神油用吧,我是我们老王家的独苗,无福消受这狠货!”
大奎没听出八借这是反话,一本正经地掏出舍不得扔的空瓶子:“这东西没了。”
说着,他把空瓶在大奎面前摇了摇,然后试探性问道:“要不我兑点水试试,但……肯定缺乏点精华了。”
八借被大奎整的彻底无语,脸憋得跟猪肝似的,半天没说话,兀自等待这股难言之隐随着时间的流逝自行减轻痛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抬头看了看褪去灼热的太阳,这时太阳已经西垂,距离天黑也就两三个小时的事了。
窜到冷杉树上迟迟不肯散去的猴子不下百只,这群猴子在录音里的猴头山犬吼吠声威慑下不敢乱动,但也没有作鸟兽散。
我们暂时性避免了猴群攻击,但这并不代表我们绝对安全,镜湖周围没有掩体和屏障,天黑了对我们极为不利。
对此,我无比苦恼地走向朱教授,说出了心中的忧虑:“这么干耗着对我们最不利,这些猴子不散,与咱们这样对峙,图什么?”
为不让那帮猴子觉得还有利可图,我把裤兜全翻开了,对着树上的猴子们高声道:“各位猴哥、猴爷、猴大王……我们东西可都孝敬完了,没吃的了,大伙都散了吧……”
果然,寄希望一帮猴子良心发现自己离开显然是痴人说梦,它们不仅一点没有散去的意思,还一个个目含警惕地看着我们。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刚才散去的一帮猴群现在又折返回镜湖这边,或端坐在远处岩石上观望,或三三两两悠闲地相互抓虱子。
情况有些不对,朱教授急得额头冒汗:“小天,我怕再过会儿就唬不住这群猴子了!”
猴子聪明,智力水平仅次于人类,再这么耗下去我心态都得崩,吃亏的只会是我们。
脑袋缠着纱布的罗导这时看向了镜湖,若有所思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被这群猴子给误会了,他们误认为我们想霸占镜湖?”
我们不约而同看向平静的湖面,盯着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清澈湖水看了半晌,然后又看了看树上不肯散去的猴子,紧接着我们三人又对视了一番。
朱教授不喜欢猜谜语,将目光投向罗导:“老罗,有什么话不妨直接说,看我们能不能一起想想对策。”
罗导也没卖关子,将我们的视线拉回到镜湖:“我怀疑这个湖是猕猴的天然饭盆,这水里有猕猴喜欢吃的食物……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刚开始向我们挑衅,宣示领地的两只猴子,始终没有离开冷杉树,就像一个门卫一样守卫着这个湖。”
朱教授频频点头,若有所思地盯着平如镜面的湖水:“这个可能性很大。”
我们认真盯着湖水发呆时,树上的猴与周围又折返回来的猴群也都朝我们望来。
因为我的手机这时还在朱教授手上,手机里仍回放着那段录音,我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于是直接提了出来。
“两位教授,你们说录音里猴头山犬与一群猴子发生争执,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