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架的原始森林禁区就没有一马平川的平地,全他娘的硌脚石头路,又湿又滑。
朱教授说越是年代久的原始森林,瘴气越浓,吸多了会头疼乏力,甚至是致命,他不止一次提醒我们要注意细节,更要注意安全。
有了迷雾鬼林那一出,我们又担心吸入空气中弥漫的致幻孢子粉,所以大家把自个儿捂得跟粽子似的,口罩护目镜甚至不露一点缝隙,这就导致大家走几步就得掐腰喘喘,行进速度特别慢。
眼看已经是中午了,大家还是没有任何休整的意思,我就趁八借每回换气停顿之际,偷偷在他身后的背包里顺点牛肉粒解解乏,顺便补充点体力。
八借浑身上下都是战略物资,背包和衣服口袋都将东西塞到了极限,他身上东西多得走路都有些费劲。
我瞧他一路偷偷往嘴里塞东西和小仓鼠似的不停吧唧嘴,就将半顺半抢半偷的一些吃食分了大奎一些。
我不知道大奎和前面两位教授是否存在雇佣关系,亦或大奎纯粹是出于探险爱好自发与朱教授和罗导组建的队伍,不管是哪种原因吧,大奎这人的性格很讨喜,加上又是军人出身,身上的正义感和责任感很浓,让人觉得很踏实,也是我们前行这一路的安全感所在。
完全摆脱迷雾鬼林,我们在朝刚才视线中有明朗光亮的开阔区进发,跨过一处上百米的障碍路段后,看到了一处低洼地,还有一片水潭。
水声潺潺,冲刷着沟壑中的青苔,声音听着悠远又沁心,这是我们一路走来,第一次看到水源。
水流并不湍急,在溶洞外的低洼处汇集,清澈到可以看清水中的褐色岩石。
溶洞有些幽暗,水流在此汇集成潭,水潭又分流向另一处更大的洞口,并且流动的形式非常诡异。
令我们所有人大为吃惊的是,水潭里的水流不是由高往低往溶洞下方倾泻流淌,而是逆流直上,顺溶洞向我们准备前往的那处散发明光的高地流淌。
这里的水不是往低处流,而是反常地往高处灌涌!
别说是我们呆在当场,就是朱教授和罗导也都看得目瞪口呆,对眼前的景象感到不可思议。
“重力失效?”我目光诧异地扫了一眼两位学术界大佬:“还是磁场的反向作用?”
八借朝着水流动的方向瞅了半天,对着两米多宽的洞口趴下来特意看了一眼洞内的情况:“牛顿看了都得懵逼!”
水的源头来自我们身后穿越过的山林,由高到低流到我们脚下这片差不多有五六十平米大的水潭,按理说水潭的水会继续往地势更低的地方流淌,而现实情况是,这水进了溶洞内,竟然是由低往高流!
大奎在溶洞外拿出一张餐巾纸,捏住纸张一角,纸由外向洞内拂动,而且看纸巾的飘拂幅度,这股风似乎还不小。
大奎根据自己眼睛看到的场景问两位教授道:“会不会是受风力的影响?”
罗导没有摇头也没点头:“单受一种因素影响很难打破地球重力和引力的限制,我感觉磁场、风力、重力失效三个要素同时存在,才可能推动水流从这么宽的溶洞反向流淌。”
此处水流大得可以承载一艘小船,风力穿过溶洞带来的推力显然不太可能将滚滚水流推向高处。
“欧洲的法罗群岛就有逆流而上的瀑布,后来科学证明是多种因素产生的神奇现象,这个在我国还是头一次发现。”朱教授扶着眼镜看了半晌,同样惊奇不已:“天方,赶紧拍照,录个视频!”
朱教授这时用手中竹拐测了测水深,惊讶道:“有一米多深,看来得借助工具通行。”
大奎左顾右盼,有些犯难道:“这地方没有一根竹子,全是参天大树,就凭咱们手里的刀具,放倒一根胳膊粗的小树都得累一身汗。”
溶洞有多长?
这水最终流向哪儿?
是不是一直通向对面那座大湖?
这一切一概未知。
山林里的水看起来清澈,可水却冰凉刺骨,真要选择涉水的方式穿过溶洞,身体未必吃得消。
八借不知道从哪整出一支棒棒糖,嗦得嘴巴滋溜响,捏着棒棒糖的棍儿,一边使眼色一边摇手。
“你们过来,给你们看点好东西……”
我一看八借这故弄玄虚的样儿,断定他要么有好主意,要么就是有让我们眼前一亮的东西。
除了罗导没凑热闹,我们几个全都好奇聚了上来。
我们把八借围在中央,一脸期待的表情,谁知这货还要继续故弄玄虚,脸上挂着得意微笑。
我用急不可耐的眼神冷冷盯着他,催促道:“大伙都等着呢,请开始你的表演吧!”
“噔噔噔噔~~~”
八借从塞得已经快鼓成球的背包里掏两个黑漆漆的皮质东西,脸上很是得意:“想不到吧,两个皮划艇,从那三个人的背包里顺的……我想他们穿行原始森林带这玩意儿,肯定是早对内部环境有所了解,还好我脑子转得快,当时稍稍犹豫那么小会儿,咱几个就得傻眼!”
我发现这个时候朱教授微微有些难看,不知道有没有后悔救那三个人。
从这三人的准备工作来看,他们在来时对神农架禁区肯定做足了功课,至少功课做得比我们任何人都要足。
大奎对着八借竖起大拇指,然后蹲下来在八借的包里又翻了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翻了半天,散落一地乱七八糟的东西,大奎失望地看着八借:“脑子转得这么快,怎么没把气筒也给拿着!”
八借傻眼,尴尬赔笑,有时打脸来得就是这么快!
大奎为此头疼不已,他扫视一周,也就我们三个年轻人肺活量大些。
“咱几个轮着来,一起用嘴吹吧!”
“这我不在行。”八借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满脸抗拒表情:“吹牛我行,吹皮划艇得让我缓缓!”
“我要是孙悟空,非得给你两棍子!”我现在是既庆幸,又后悔带着二货来神农架。
庆幸,自然是八借脑子转得快,心眼多,多一个人多个帮手。
后悔,是因为他总在关键时刻大脑短路,有时能把人气得当场喋血!
“懒驴上磨,屎尿多。”
没想到我随口一句埋怨话戳中八借要害,他真恬不知耻地当众放了个绵长的响屁。
“噗~~~”
大奎逃命般拽着两个皮划艇当即跑开,一双欲哭无泪又没辙的眼神里流露着生无可恋的悲催表情。
“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撅大腚放屁崩我!”
得亏大奎的性格好,没跟八借计较,否则砂锅大的拳头招呼,还不把他揍出翔。
八借歉意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真叫一个欠揍。
“路上吃了太多零食,这会儿翔意甚浓,不知哪位壮士愿意帮我把个门儿?”
我一听八借拉屎还得找个放哨的,立马扭头想走,谁知大奎身法矫健,拖着皮划艇就跑到了罗导身边,和他商讨给皮划艇打气的事。
朱教授难为情地咳嗽了一声,因为嘴上口罩捂得严实,咳嗽声有些沉闷。
“小天,就你陪他去吧……你俩是搭档,你让他一个人在神秘莫测的禁区大解,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换作别的事吧,我肯定义无反顾就去了,偏偏给这货拉粑粑的时候站岗放哨,这让我着实为难。
见我不情愿,八借捂着肚子难受道:“人有三急,等你要方便的时候,我不也得为你把风放哨吗!”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这事……
纠结片刻,我也就认命了,欲哭无泪!
“我特么上辈子欠你的!”我低头伸了伸手,示意八借赶紧出恭:“我的耐心有限,望你速战速决,限你三分钟解决战斗!”
八借冲我感激抱拳,撒腿找了处有巨石的地方蹲了下来,背靠一块石头就开始扎马步似的脚踏黄河两岸……畅快地开始一泻千里。
还别说,身处荒郊野外,尤其是像神农架这样的原始森林,倘若一个人找个安静地儿方便,还真担心出现些危险。
八借见我不说话,站得又有些远,还背对着他,就忒欠揍地掏出烟和打火机,无聊地问我:“天方,考考你……你知道上厕所抽烟的歇后语是什么吗?”
我懒得理他,主要是无聊透顶,丝毫没有在意我的感受。
他嘿嘿一笑,自言自语地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说出歇后语道:“上厕所抽烟——上吐下泻!”
揭秘完歇后语,八借开始点烟,只听身后先是“吧嗒”一声按打火机的脆响,紧接着身后就传来一阵火焰快速窜起的声音。
听到八借惊恐地说了一句“卧槽”,我转而快速回头,然后我就看到他连屁股都没擦就提着裤子跑,吓得脸色红一半白一半。
“又怎么了?”
八借吓得魂不守舍,嘴里刚才叼着一根烟也掉在了地上,跑的时候正着急忙慌系着裤带:“这地方有鬼,刚才我一点烟,裤裆地下突然窜出来一团黄色的火焰,太邪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