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我刚眯了小会儿,闹钟就将我唤醒。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洗漱完,简单在旅馆楼下吃了点东西,就奔赴畜牧局做今天上午的培训。
虽说昨夜我没睡多少觉,可我整个上午的精神状态还算饱满,得亏自己年轻,精力充沛,要不然李主任又该拿我开玩笑,意有所指地抛出牛啊、田啊之类的隐晦话题。
培训结束,参训的养殖户牵头,非要拽着我和李主任中午吃顿饭,为了尽快验证我心中的好奇,我给巧言拒绝了。
说来也巧,我上午培训结束,恰巧昨天出现的尤娜这个时候出现,正好替我解了围。
有了尤娜的出现,包括李主任在内的很多人都不好强行挽留,这给了我驱车赶往自家狗场的充足时间,因为下午我还得驱车再回县郊医院解救八借。
尤娜这个时候出现令我十分不解,按理说她这个时候要么继续寻找自己的父亲,要么回英国等国内警方的消息,怎么也不该继续留在涡阳才是。
“怎么,你这是准备请我吃饭?”
看到尤娜在畜牧局外无聊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我看着觉得好笑,但终归还是没笑出声。
尤娜见我开车从畜牧局停车场出来,倒是表现得很爽快:“走,今天中午改我请!”
我还没招呼她上车,她倒很不客气地坐到了副驾驶。
待尤娜坐稳,我踩动油门:“今天不行,下午我还有要事,得尽快回狗场。”
具体什么事,我自然不方便透露。
好在尤娜也没问,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那损友八借的遭遇。
“你到哪儿,我送你,县里不太好打车。”
尤娜没说自己想去哪,只淡淡问道:“你说的要事,是不是和狗有关?”
我撇头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女人难不成懂读心术?
见我沉默开车,似在思索着什么,尤娜这时不咸不淡道:“我爸在去神农架之前回过一次涡阳,期间应该是为了做某项研究,检验自己的推断,他在一些流浪狗的身体内注射了一种特殊的免疫球蛋白,我想这个县现在应该有许多狗发生了微妙变化。”
我一听这事,头皮瞬间一麻,踩油门的脚瞬间踩向了刹车。
因为猛地刹车,我和尤娜的身体受到惯性影响,快速向前一倾,险些撞在车前玻璃上。
我脸色一变,既觉得愤怒又感到恐惧:“什么免疫球蛋白你清楚吗?”
尤娜摇了摇头:“应该是一种遏制狂犬病毒或者犬科动物中枢神经的一种免疫球蛋白,不过这款注射液目前还没经过至少两年的临床试验,我爸此举应该是为自己研究猴头山犬做一些检测性尝试。”
尤娜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因为涡阳这座县城狗肉爱好者无数,专门捕杀流浪狗的狗贩很多,倘若那些注射过特殊免疫球蛋白,体内催生出某种特殊的病毒,那危害程度绝对不可想象。
联想起八借这几天的遭遇,我不由后背一凉:“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简直瞎搞!”
我的脸向来藏不住事儿,尤娜见我很是愤怒,于是怯生生问:“那有没有什么补救办法?”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如实将情况告知给警方,让他们安排人对流浪狗进行捕杀,否则祸害无穷!”
闻言,尤娜陷入了沉默。
是那种愧疚的沉默!
“你这么一说,我都担心自家狗场会不会因此蒙受损失。”
说着,我不由用力踩动油门往家赶。
“中午就在我家狗场对付一口吧,下午你若是有空,咱俩一起把狗的问题解决了,你可能还不知道,现在已经有人中招了!”
尤娜一听有人中招,低下头在胸前做了个祷告的手势,然后转过身想对我说些什么,但看到我愤怒的脸,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我们一路沉默着,尤娜像做错事的孩子,一直耷拉着脑袋,将目光对准了副驾驶的车窗,一直盯着沿途的风景。
我俩一路沉默着,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驱车四十多分钟回到狗场,尤娜下车的一瞬间,把狗场看门的牛叔给吓了一大跳。
他大概是没想到我的车里竟然下来一位大美女。
“天老板,你家少爷回来了!”
牛叔笑呵呵地呼喊着我爸,脸上笑得无比灿烂,仿佛一朵大盛的菊花。
我爸当时背对着我们调配狗粮,顺便搅拌驱虫药,听到牛叔的呼喊就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压根没把我的回归当成一回事。
牛叔表情怪异地走到我爸身边,用胳膊肘戳了戳他,示意他赶紧往后看。
我爸当时嘴里叼着烟,眼睛被烟熏得眯着一只眼,刚开始只扭头瞥了瞥,然后继续干自己手里的事儿。
忽的,他又一次扭头,脸上洋溢着莫名狂喜,紧接着他像一头发疯的蛮牛,横冲直撞地冲进屋子里。
“小方他娘,麻溜的,赶紧去买菜!”
我妈见到父亲大惊小怪的样儿,嘴里不满地抱怨着:“冰箱不都是菜嘛,买啥菜,要去你去!”
屋内,传来我爸命令式的语气:“今天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说话间,我妈从屋里走了出来,估计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然后盯着尤娜看了半晌,整个人怔住了。
“愣着干啥,买菜呀!”
我爸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一直催促着。
我妈这时回过神,满心欢喜地应和了一声:“好勒!”
我最是见不得父母大惊小怪,同时我也意识到他们想多了。
尤娜似乎也意识到这氛围有些朝着意料之外在发展,很是尴尬地低着脑袋,她的羞涩让得整个氛围变得更加让人手足无措。
我只得走到父母面前解释道:“一个普通朋友,想看看咱家狗场,别想歪了!”
见我表情严肃又一本正经,我妈激动的心瞬间凉了大半截,不过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
我爸一直以来很是豪气,他的叮嘱犹如命令一般不容反驳:“来者是客,也得好好招待!”
我妈没有和他顶嘴,乖乖照做,没有任何迟疑地骑上电动车前往镇上买菜。
尤娜见我父母如此客气,红着脸招呼了一声:“叔叔阿姨,不用那么客气,中午有口吃的对付一口就行。”
为尽快从这尴尬氛围中逃离,我只得甩出自己要带尤娜去狗场看看这个理由,从牛叔那拿了一串钥匙。
尤娜跟在我身后,小碎步将石子路面磨得沙沙作响,直冒火星,羞得连忙加快脚步。
狗场里最猛的是藏獒,我对老爸的心头宝没啥好感,这货生性太野,没事隔着笼子都喜欢挑衅别的狗,导致很多其他犬性格也跟着有些狂躁。
其次就是我从小驯养的德牧天狼,因为天狼体内有四分之一狼的基因,所以从小我就一直驯化,可以说整个狗场,也就天狼我付出的心血最多。
不同品种的犬习性存在很大差别,因此狗场的各类犬都分开饲养,否则混在一起不是打架,就是翻江倒海地闹腾,说不定相互串交还会乱了血统。
养狗场气味熏人,尤娜用手捂着口鼻,甚至想作呕。
我常年与狗为伴,早就适应了这股味道,有时一天不闻这股来自狗身上的气味,就觉得浑身难受。
尤娜是陌生人,她的出现使那些天生怕生的狗狗立马狂吠起来。
有一只狗带头狂吠,其他不明所以的狗狗也陆陆续续叫了起来,吵得让人内心聒噪。
“汪汪~~~汪汪~~~”
上百只种狗在狗场内吠叫,吵得尤娜不由用另只手捂住了一只耳朵。
“现在你不妨将那段录音放给这些狗狗听……”
说实话,尤娜充满期待地催促时,我当时内心深处其实有些紧张,我不知道这里的狗狗会作何反应。
不过为验证了尤娜的话,我还是掏出手机,打开了那段录音。
随着手机录音的响起,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就在录音开头的犬吠声在狗场弥漫,所有笼中的种犬像听到了某种号令一般,全部笔直地站立起来,无一例外。
这一刻,这群从来就不可能和平相处到一块的各类种犬,仿佛一瞬间点醒了各自体内的血脉,所有狗都将目光投向了我!
尤其当我看到狗场里最不可一世的藏獒都一脸严肃地站立着,并用专注的目光望向我时,我整个人身体一麻,愣在了原地。
尤娜被眼睛景象惊得美眸之中满是震惊,连她也被这里所有狗狗如出一辙的严肃状态所震撼。
上百只种狗列阵,全部止住了吠叫,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一帮散兵游勇见到了极具威严的将军,不得不拿出高昂的姿态面向他一样,严肃、认真!
“现在你该明白这个录音给人带来的震撼了吧……”
我像傻子一样点头,现在就连我也对猴头山犬的存在产生了巨大的好奇。
“接下来得想办法弄清楚录音前半部分的狗语代表着什么?为什么这段狗语能令如此多的狗狗性情大变?”
现在不单单是尤娜感到好奇,就是我现在也是满脑袋的问题,我心中不由期待着朱教授能够凭借他的人脉资源,将这段狗语内容破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