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吧,你打算跟我说什么。”
“第一,现在社会上对于我的传闻,无外乎三点,管理不善,财务混乱,生活作风有问题,玩弄了很多文联的女人,这肯定是你布置人散播出去的,你为何如此狠毒?”
“第二呢?”
“你不打算回答第一个问题?”
“我当然不回答。”
“你狠。”龙腾云说,“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你是一个有最起码智商的人,而且有时候你也显得特别有大智慧的样子。很可惜,你在这种问题上翻船,实在是令人痛惜。”
“你高抬我了,小伙子。”秦无道忽然微笑说道,“有没有,跟你无关。你承认,别人未必会认。你不承认,别人也未必会跟。”
“因此,你铁了心,要让我以‘戴罪’的模式,从云水镇文联扫地出门?不但在云水身败名裂,而且还要遗臭万年,以后再也不能在云水混下去了?”
“你还有问题吗?”
“老爷子,来,喝酒。”龙腾云干了一杯,才微微一笑说,“我相信,每一个人都会有其为利益而活着的一面。我以前是个生意人,将来还是个生意人,将来指定也是,所以我不认为谋取利益是可耻的。只要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即可。你也一样,我也一样。但是,我们怎么能迁怒别人呢?认为自己不能谋利或者谋利不多的时候,就是别人造成的。这就有点三岁小孩的味道了。你说是吧,老爷子?”
“这算是你的新问题吗?”
“是的,这就是第二个问题。”龙腾云直接说道,“请不要再装疯卖傻,你老应该直面你自己的这个问题。”
“谢谢,既然是我自己的问题,那就不劳你费心了。”秦无道说道,“现在第三个。”
“没关系,你可以回避,你是老爷子,今晚我离开你这里之前,我依然敬重你。”龙腾云也气定神闲的说道,“所以说,秦老爷子,你们以后在编排别人的罪名时,能不能搞得高级一点,别显得那么低幼呢?”
“我从不编排别人。”秦无道笑道,“因为那些都是事实存在,不需要编排。”
“你的迷之自信,会让你自己打自己的脸的。”龙腾云也笑了,说道,“而且很快这一记响亮的耳光,就会在你的一面脸上,留下五道鲜红的指印,另外一记爆裂的耳光,就会在你的两面脸上,留下十道鲜红的惨烈指印。”
“很简单,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跟我求饶。”秦无道十分自信,“但是,你已经放弃了这个我唯一能给你的体面机会,竟然还在跟我玩心思,搞花头,讲策略,你觉得你这点可笑的套路,能玩得过我吗?”
“我没有跟你玩,我今晚来,确实只是想跟你和解,大家不要把路走绝了。”
“如果你自信自己很干净,那你怕什么呢?”
“你要采取行动的‘过程’就是一种将彼此逼入绝路的愚蠢行为,而结果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这一点,你一向迷之自信的大智慧,难道你想不到?”
“看来你怕了,你怕‘过程’带来的就是令你走向监狱的‘结果’,所以你就想出来了这么一套话术,来阻止我们实施这个行动,你太天真了,天真到愚蠢又可爱,可惜,我这个糟老头子,不吃你这一套。”
“我可以告诉你,你找甄道德来对付我,真说明你根本没有那么高的智商,而且你一出手就是黔驴技穷的节奏。”龙腾云还是耐心说道,“甄道德,能对他一个于他有恩或者真诚帮助过他的人下黑手,注定他掀不起任何风浪。你该知道,贱人自有天收。而即使天不收他自有人会收他,国家的法律,会收拾了他。”
“你怕甄道德了。”秦无道呵呵一笑说,“你这样说,只说明你对他没辙了,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老天爷’的存在,强者为王,弱肉强食,就是这么个简单的道理来的。你竟然说出‘贱人自有天收’这种三岁小孩的话,只能说明你的无能。”
“看来,我们之间,到了最后一杯酒了。”龙腾云目光如炬,他觉得不能再把秦无道当作一个“老爷子”来看了,而是另外一个云水的“甄道德”。那么当深圳的“甄道德”和云水的“甄道德”同流合污,成为一丘之貉的时候,他们就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敌人,而且还是一个具有一定“死皮赖脸”内涵的敌人。
“可以了,今晚我们的酒喝到头了。”秦无道说道,“感谢你今晚再次帮我下厨,说句实话吧,你的手艺还真心不错的。但可惜了,你不好好在深圳做个厨子,非要回云水来趟这一池子的粪水,实在是匪夷所思。但这不重要了,咱们干掉这最后一杯吧!”
“不,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了。云水山明水秀,民魂澄澈,但就是你因为你们这样的一群人存在于这块土地上,从而让云水变得乌烟瘴气,臭味熏天。”龙腾云激愤不已,“从根子上而言,你给我安排的罪行,管理不善,财务混乱,生活作风有问题,都是你试图将云水搞成粪水池的关键所在。管理不善,我领导治理下的云水镇文联,不到三年时间,两次获得省优秀。难道你能认为这是省文联瞎眼睛了?市文联、县文联一起瞎眼了?财务混乱,你明天就有答案,从此,你必将连粪水池里的白蛆都不是,你等着,请记住我今天晚上给你下了的结论。至于生活作风问题,我非常呵呵呵呵了,你都可以瞎编,我已经做了很多作为传闻放出来的消息,进行了录音或者文字取证,这是你和你的喽啰们对我的诽谤,总有一天你们都将受到法律的严惩。干了吧,老爷子。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老爷子。”说罢,龙腾云仰头喝下最后一杯酒,转身往外走去。
“小子,听我一句劝,服个软,认个输,就算了。”秦无道似乎有点悲怆,貌似也是于心不忍,从而也想流下一滴鳄鱼的眼泪,终究而言,龙腾云是主动来求和的。于是不无伤感地说道,“审计一搞起来,只要四千元账目问题,你就要进局子的。”
龙腾云根本就不搭理他,满身悲愤,径直往外走去。到了秦家豪宅大门外,掏出钥匙准备去开车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面包车前,站着以往喝酒后送自己回家的那个邻居,也就是“代驾”司机。他说道:“秦老爷子说,你们喝酒了,让我送你回去。”
龙腾云愣了一下,才感觉到,自己终究是修为不够,刚才掏车钥匙的时候,就没有想到自己是喝了酒的。于是,停了片刻,他突然高声吼了起来:“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接着,龙腾云最后喊道:“走咧~~~”
如木头一样站在堂屋前的秦无道,他实在是有点不明白,怎么有这么倔强和混不吝以及拎不清的人。他是和自己“死撑到底”而试图在气势上压住自己,还是他真的没有任何有关于云水镇文联财务上的问题吗?不应该,绝对不应该的,在这个年头的任何一个机构里,还没有一点财务问题的人?难道真的没有,是我秦无道白活了吗?可是,他真心没有想把龙腾云送进监狱的意思,只是想用这个法子逼他就范。然而,他的倔强,堪比十头驴呀?
秦无道想到这里,也动了气,转身走入客厅,拿起电话,对甄道德说道:“必须查,必须查,彻头彻尾查,一定要把他送进去关几天,杀杀他的锐气!”秦无道虽带点愤怒,但也明白,自己反正能搞定云水的公检法系统,随时可以把他捞出来。这年头让这种比驴还要倔的年轻人,吃点苦头,总是为了他好。
“得嘞,秦老爷子。”这边的甄道德,挂了电话,嘴角就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险之笑。随后,走进包厢,对承包云水镇文联财务工作的公司负责人说道:“兄弟,我们聊了一晚上了,你好歹开个价,五万十万都不是问题,五十万,我们也可以探讨探讨一下的。总而言之,你只要随便动一下手脚,让龙腾云出现五千块钱的财务问题,就行了。”
“甄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是让我进监狱呀?哪里是让龙腾云进监狱?”财务公司的负责人很显然不为这十万、五十万的心动,他说道,“我们是吃这碗饭的,你是想用个超低成本就让我们这些人毁了一辈子,你不知道你这真是白日做梦吧?而且说句实话,我是一个做财务研究的人,就你这说话的语气,吃饭的样子,哪像一个一出手就是五十万的富豪呢?得了吧,蒙几个土鳖老百姓你可能行,但是来蒙我,你吃错药了吧?”
“在云水,你这样的公司一年才几个钱呀?”甄道德也不屑一顾的说道。
财务公司的负责人起身说道:“你去发你的大财,我们挣我们的的小钱就是。哦,顺便告诉你,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买单了。咱们,就此别过,永久不见了,以后也是老死不相往来。”说罢,转身走出了包厢,径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