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何锋的话，步凡神情一凛。
这何锋，知道昨晚自己二人偷看的事！
步凡眼睛微微眯起，莫涵也悄悄地掐起了剑指。
“我为什么会知道，是吗？”何锋笑了笑，将手中的皮壶举起放在嘴边，几滴浑浊的液体从壶口底下，滋润着他有些发干的双唇，笑道：
“因为每一次来的各宗仙长，都会和二位一样偷看。”
步凡，莫涵：...
“所以，你在诈我们？”步凡语气中有了一丝不愉。
何锋摇摇头道：
“好奇是人之常情，我们这些当兵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知道，好奇，是可以死人的。”
莫涵皱了皱眉，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这些？”
何锋摇摇头，说道：
“那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前了，我的老将军和来此的仙长谈到此事，结果，被那些仙长引为了妖魔之流，整整一个营，全被灭了。”
步凡，莫涵：！！！
“所以，后来呢？”莫涵继续问道。
“后来？”何锋笑了笑：
“一个营的兄弟姐妹，全都化作了这地底的沙虫。”
二人沉默了。
何锋的话轻描淡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事情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步凡继续问道。
夜晚化作腐尸一般的怪物，白天又恢复成人。
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了。
何锋看着远处那没有太阳的天空，摸出腰间的一块干饼放在嘴里机械地咀嚼着。
步凡看去，只见那干饼十分粗糙，竟是沙子压制成的。
啃了一口干饼，何锋平淡地说道：
“不死魔皇的魔气太过霸道，浸染地久了，就会变成这种生不生，死不死的怪物，每天夜里，我们都会重新经历死亡。”
他看着步凡，眼神中没有一丝神采，说道：
“没什么的，我们已经习惯了，之所以和二位说，只是例行打个招呼而已。”
莫涵低着头，良久后才说道：
“如果，我们也如当初那些人一般，将你们斩杀了呢？”
何锋无所谓地笑笑，说道：
“如果那样的话，或许，还应该谢谢二位，让我们能够从那每日死亡的梦魇中解脱出来，但是...”
他缓缓站起身来，说道：
“虽然能够解脱，但我们还是会化作沙虫，守护着镇魔关，而死在你们手中，多少有些憋屈，还是死在战场上好，那才是一个为将者该有的死法。”
说完，他微微转头说道：
“走吧。”
二人点点头，何锋向前走去，大喊道：
“玄甲军，列阵，出发！”
“喏！”
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玄甲军们机械地站起身，列阵前行。
步凡二人再次随着玄甲军前行，只不过这一次，看着那整齐划一的队伍，二人心中涌起了一股悲凉感。
这些将生命奉献给了沙场的战士们，为了拖住不死魔皇，化作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每日游离在生死之间，受尽折磨。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承担起了这一重任，不抱怨，不放弃，以这种“怪物”的身份将战斗贯彻到底，直至真正的死去，还要化作另一种形态的怪物，继续抗争。
而如今的九界，正是在这些“蝼蚁”的守护下，方才有着阳光下的笑容和奔跑。
他们，值得尊重。
待到晚上，玄甲军依旧支起了军帐，将步凡二人保护了起来，二人也没有再行偷窥之事。
既然已经明了，步凡二人对他们，也给予了最大的尊重。
就这般，众人白天赶路，夜晚扎营，足足走了五天，那高耸入云的镇魔关才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二位仙长，这便是镇魔关，也是我大魏皇朝如今的所在。”
何锋说完之后，便让玄甲军在关外扎营，自己则带着步凡二人向着关内走去。
进入镇魔关后，二人才惊奇地发现。
镇魔关，与其说是一座关隘，倒不如说是一座城池！
一座皇城。
街上熙熙攘攘，店铺林立，来往的行人不说摩肩接踵，但说车水马龙也不为过。
甚至在远处，步凡和莫涵甚至还看到了类似青楼的存在。
看着那些花枝招展，摇着手中香帕的女子，莫涵啐了一口，问向何锋道：
“她们也和你们一样？”
何锋摇摇头道：
“并不是，他们都是生长在这里的普通人，只不过，关内有着阻隔不死魔皇魔气的禁制，所以，终其一生，他们在此城生，在此城死，时间久了，他们的认知，也就只停留在这座城里了。”
二人点了点头，跟着何锋的带领，走入了关内最大的府邸，应天府。
站在应天府的门口，何锋对着守门的小厮说道：
“玄甲军三营副统领何锋，携两位仙长觐见刘都统。”
那小厮看了一眼何锋，又看了看步凡和莫涵，客气地对几人道：
“近期又有不少仙长前来，刘都统已有安排，将这些仙长统一安排在翠微阁，三日后陛下亲自召见。”
何锋点点头，说道：
“那我先带二位仙长前去，麻烦阁下了。”
说完，何锋便带着二人穿过了一条长街，来到一间巨大的建筑面前。
步凡看着那近乎百丈高的客栈，暗叹了一声雄伟。
百丈高的建筑，只怕在九界都没有几座。
就在步凡感慨的时候，几名修士自翠微阁中走了出来，为首一人虎背熊腰，腰间挎着一柄血红的短刀，硬朗的下巴上生着茂密的络腮胡，玄甲之上铭刻着屠龙刀府的标志。
见到屠龙刀府的人，步凡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不认识对方，但不妨碍他对其表示同为正道七宗的善意。
那人看了看步凡，突然说道：
“白云宗，焚天狂雷，步凡？”
步凡一怔，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能认出自己，下意识地点点头道：
“正是，敢问道友是？”
“屠龙刀府，唐烈。”
那唤作唐烈的屠龙刀府弟子拍了拍腰间的短刀看向步凡道：
“九界大战之后，你的名声涨得很快啊，切磋一下如何？”
步凡哑然失笑。
这唐烈看来也是一名武痴。
大家来这里，都是借助此地煞气意图突破聚煞境的，在这里切磋个什么劲。
朝对方笑了笑，步凡微微摇了摇头道：
“道友说笑了，我们二人刚到此间，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就不叨扰了。”
说完，步凡便拉着莫涵向翠微阁中走去。
刚越过唐烈，后者的声音便传到了步凡耳中。
“怎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