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脸上还带有风尘仆仆之色的章怡，步凡一下子湿了眼眶。
谁说仙路无情，孤身一人？
谁说仙路孤独，注定独行。
眼前的人，并没有多高的修为，也没有倾城倾国的容貌，更没有通天的背景。
仅仅是自己的一句话，她便独身前来，未带一个同门。
六天时间，从宗门到这里，她又未到御空境，不知花了多少资源租用宗门坐骑。
这，便是章怡。
看着步凡发红的眼眶，章怡一捂嘴笑了起来。
“行了，都是陆地神仙了，哭什么鼻子。”
或许是怕步凡尴尬，章怡急忙一拽旁边的绿袍老人，对步凡介绍道：
“这家伙是凡俗武林的五毒老祖，凝气境中期，在凡人中算是一大高手。”
说完，章怡眨了眨眼睛，对步凡说道：
“也是我在凡间家族中的一个侄子，你莫要看他老迈，那是因为他常年修炼毒功，事实上，他如今也才不到五十。”
步凡这才点了点头，将心中的感动敛了起来，对五毒老祖点了点头。
五毒老祖显得十分拘谨，一双微微有些泛绿的手相互绞着，似乎无处安放一般，像极了一个无措的孩子。
他虽然在凡人界能称得上呼风唤雨，但若放在修真界，凝气中期的他，和刚学会走路的孩童没有半分区别。
章怡拍了拍五毒老祖，对着步凡说道：
“我家族一直是凡间五毒教的顶尖力量，在毒这一道算是有点见识，这小子修行不行，但年轻时也曾游览各处修炼毒功，云荡山不是善地，我自入了宗门，已是将毒道荒废了，这才找了他过来，耽误了些时日。”
步凡点点头，真诚地说道：
“有劳师姐了。”
章怡摆了摆手，说道：
“咱们姐弟，不谈这个，这一次带他过来，主要也是想问你讨点机缘，毕竟家族傍身，这感情却是难断...”
步凡点点头。
章怡就是这般，性子直爽，敢说敢做。
从乾坤袋中掏出一瓶丹药，步凡递给章怡说道：
“这是开脉丹，可以扩充经脉，只要身有灵根，努力的话，至少御空境不是问题。”
章怡笑眯眯一把接过，郑重地看着五毒老祖说道：
“有这东西，家族便不会没落，若是能出一名开明境或者御空境的高手，可保家族百年不衰，这是恩，得记住。”
五毒老祖急忙点点头，恭敬地对步凡谢道：
“多谢仙长赐下灵丹，多谢姑姑前线搭桥。”
步凡微微侧身，受了他半礼。
倒不是他心善，而是这五毒老祖已有近乎八十的高龄，浑身暮色，已然死气傍身，怕是时日无多了。
受他全礼，必有因果。
步凡不想在这种事情上纠结，当即问向五毒老祖道：
“关于云荡山你知道多少？”
五毒老祖看了一眼章怡，回答道：
“启禀仙长，云荡山我在年轻时曾经去过，但也仅限于外围。”
步凡点点头，说道：
“那边走边说吧。”
说完，步凡便对此地的驻守弟子打了声招呼后，便与章怡二人一起出了门。
一声口哨，碧波金眼彪快速奔来，在步凡面前伏下了身子。
看着那令人窒息的凶兽在步凡面前如此温顺，更是让五毒老祖惊为天人。
拍了拍碧波金眼彪，步凡跨上去后和二人道：
“上来吧。”
看着目瞪口呆的五毒老祖，章怡也按捺下砰砰直跳的心脏说道：
“走吧。”
虽然对于两只“蝼蚁”骑到身上很不爽，但在步凡许诺的功法引诱下，碧波金眼彪还是飞上了高空向着云荡山疾驰而去。
“仙长，我等不能直入云荡山，需要在其边缘处的万毒城先行落脚，小的需要做些准备。”
在三人于林间休息的时候，五毒老祖提议道。
步凡点了点头，说道：
“那就有劳你了。”
随后，三人休息了一番，便乘着碧波金眼彪再次踏上了征程。
这一路路程颇远，即便碧波金眼彪有着凤凰血脉，天生神速，但为了照顾五毒老祖和章怡，还是硬生生用了近十天才赶到了万毒城。
看着远方弥漫着氤氲雾气的毒瘴，五毒老祖皱了皱眉头，对步凡说道：
“仙长，昔日我来此的时候，此地毒瘴并未有如此之浓，想是这几十年中，又出了些许变故。”
章怡依靠在一棵树上嗤笑道：
“你啊，毒功越发精进，可家里的驭虫之法不过学了个皮毛，你且去忙，我来探一探。”
五毒老祖脸色羞红地道了声“惭愧”，这才向着万毒城走去。
待五毒老祖走后，章怡这才拿出了那一支短笛，郑重地对步凡说道：
“步小弟，此处毒虫甚多，我这曲子一吹，担心会引来修为在我之上的毒虫...”
步凡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点了点头说道：
“放心，交给我。”
章怡点了点头，这才将短笛凑在唇边吹了起来，声音如泣如诉，婉转如同夏日虫鸣。
没多久，“沙沙”的声音便自周边传来。
步凡看着蜂拥而来的虫子，内心不由得失笑。
想当初自己第一次见章怡的这般手段，可是被吓得动弹不得。
不过他也不敢放松，神识铺开，覆盖在自己和章怡的身周三丈，每一只毒虫经过，他都能够准确感知，防止有修为强大的虫子暴起伤人。
很快，无尽虫潮便将二人围得水泄不通。
果然如章怡所说，前来的毒虫中，居然还有几十只御空境的毒虫，被步凡施展神通一一斩杀。
眼见自己无事，又扫了一眼虫潮的规模后，章怡这才停下短笛，换了一口气后，又继续吹奏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那笛声听在步凡的耳中，却是有些刺耳，仿佛指甲刮在木板上发出的声音一般。
那些聚拢而来的虫子听到章怡的笛声后，有些带翅的飞虫顿时震动着翅膀，仿佛在传递着什么一般。
这幅景象让步凡看得啧啧称奇。
虽然章怡的这般手段算不得什么大术，但放在凡人界，也绝对算是一绝了。
章怡闭目倾听着，眉头时而蹙起，时而松开。
过了约有片刻，章怡才彻底舒展了眉头，从短笛中发出悠扬的音节。
虫潮闻听音节之后，顿时如同潮水一般散去。
目睹了这一切的步凡立刻上前问道：
“怎么样？师姐？”
章怡凝重地道：
“怪不得我那侄儿说几十年后此处瘴气猛烈了许多，原来这里藏了一只五首龙螈，十年前刚刚晋升天阳境。”
“五首龙螈？”
步凡的瞳孔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