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后门,这是一条闪烁着幽红色灯光的长廊。
走廊上铺着褐红色的地毯,踩在上面,有大量的灰尘从地毯之中被挤压出来,这些灰尘在灯光的映射下,使得整个走廊格外朦胧。
这样的环境,周芮小的时候跑过来倒没什么感觉,懂事之后每次来都感觉有些恶心。可是,仍旧有人趋之若鹜,好似能在里面淘到金矿一般。
走过这条令人感到压抑的长廊,魏然的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还算宽阔的大厅,顶棚被封的严丝合缝,想来应该是做了隔音处理,难怪从外面走过,丝毫听不到里面喧嚣的声音。
大厅里摆放着一张又一张的桌子,一群男男女女们围拢在桌子四周,有些桌台上是麻将,有些则是扑克,还有一张长桌,上面赫然是两副骰子。
以魏然的眼界,这么拉胯的环境,根本不能叫做赌场,还不如前世后来的麻将馆有氛围、有牌面。
虽然环境脏乱,但对于低级的赌徒来说,也算是有个玩乐的场所。
“你们随便玩,我们这里不需要兑换筹码,玩的话直接丢现金到桌上就行。买定离手,这是规矩。”
说完,光头佬也没管魏然二人,独自朝着角落里的房间走去。
...
周芮一进来便看到了坐在骰子桌前的周父,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上次对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证永远不会再来,没想到还是不知悔改。
“大大大!”
顺着周芮的目光,魏然一眼便在拥挤的人群之中找到了周父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材消瘦,脸色暗黄的中年男人,他的眼眶之中布满了血丝,灰色的指甲和脏乱的头发,说明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洗漱。
他的桌前放着七八张百元的钞票,那应该是他仅剩的赌资。
“豹子一,小。”
随着荷官打开骰盅,三个红色一点静静地躺在桌面。
周长河瞬间便泄了气,口中不停的重复道:“完了完了。”
“爸,你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还要赌钱?你非得要逼死我是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将周长河从呆滞之中拽回了现实。
“小芮,你...我...”
“我对不起你。”周长河老泪纵横道。
周芮见状,立马软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周长江擦着眼泪,自己也双眼通红。
“你别这样啊,爸。没事的,只要你不赌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晚了,晚了。”
“什么晚了?”
“一切都晚了。。”周长江神情呆滞的说道。
“你在说什么啊爸?我怎么听不明白。”
...
“哟,这不是小芮妹妹嘛?可算回来了,真是越来越有味道了。”
光头佬消失的方向,房间里走出来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不高不矮,身材瘦小,尖嘴猴腮的模样配合那尖细的声音,活脱脱像一直大号的猴子。
脸上有一条伤疤,看起来缝了不少线,所以导致那一块的皮肉有些扭曲凸起。
他穿着一套青灰色的西服,打着领带,嘴里还叼着一根巨粗无比的...雪茄,眯着眼睛猛吸了一口,模样有些陶醉。
魏然差点没笑出声来,这是哪家动物园丢失的人口?
三口一只茄?
这个家伙明明一副上流人士的穿着,为什么看起来那么下流。
“小芮妹妹还不知道吧?你上次还完高叔那笔钱,你爸非哭着喊着找我帮他再借一些。”
“我们开门做生意,有钱不赚王八蛋嘛。但是考虑到周叔这年纪,想着借也可以,总归要有点东西抵押才能放心,对吧。”
“我爸抵押了什么?”周芮有些着急地问道。
“你先别急,听哥哥慢慢说。原本高叔是想把家里的房子抵掉的,但是你也知道,咱们这破村烂寨的,房子能值几个钱,更何况,你们家这地契早就被你那出墙的老妈给带走了。”
“所以呢,周叔他思来想去,还是把你抵掉吧。”
“什么!”周芮指着周长江,脸色铁青,差点没有当场气晕过去。
“要是别人,我是万万不会做这笔生意的。这年头,什么女人能值十几二十万,那玩意又不是金子做的。我就是去泰城夜总会,一千块钱都够玩一天的,还是两个。可是,这个女人如果是小芮妹妹你的话,那这钱我是愿意掏的。你也知道,我老大,强哥,还有高书记家那小兄弟,都馋你馋的紧啊。这买卖总归是不亏的。”
周芮指着还呆坐在桌前的周长河,满脸失望道:“虎毒还不食子,你真的,没救了!”
“不是这样的小芮,是他们骗我的,那天我赢了点钱准备收手,他们说我手气正旺,诱骗我借点钱直接一波回本,是我昏了头,爸爸对不起你。”
魏然摇了摇头,周长河不傻,只是醒悟的太晚了。
无论是大小赌场,都是利用人性的贪婪,慢慢蚕食掉你的理智。
周芮转身看向小胡子,冷冷的说道:“这事我不管了,他欠你的,你找他要。从现在起,我跟他断绝父女关系。”
原本,周芮对回家有些忐忑,对魏然的帮助更是惶恐,但总归心存希望。现在,周父的做法,让她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魏然不禁在心里为周芮点了个赞,这个女孩,终于开始为自己考虑了。
“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吧?”小胡子挥了挥手,几个混混便朝着周芮的方向围了上去。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周芮见状,朝着魏然的反方向挪动了两步,生怕小胡子的手下误伤了他。
“王法?在这里,我就是王法!”
啪啪啪。
“精彩啊精彩啊。”魏然对着小胡子的方向举着手机,笑着说道。
“我靠!光头,他是怎么把手机带进来的!”
“老...老...老大,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只肥羊啊。”
“你他妈的,看见肥羊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是不是!”小胡子一巴掌排在光头佬的后脑勺上,边打边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