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一看到柏戈同样抓着他的时候,微微怔了一下。
略过医生怪异的目光看向柏戈:“你醒了?”
“我就没睡。”
淡定的坐起身,她一双眼眸惺忪,眼神却格外的平静。
王大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坐在一边安静的看着造型奇怪的三人。
那医生收回目光,不含任何感情的喊着澄一:“澄队,您和您朋友抓着我干什么?我还要给病人打针呢。”
他身子没动,手也没有往回抽,明明是正常说话,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怪异感。
微眯着眼睛打量这个忽然出现的医生,澄一语气满是奇怪:“下午交接的是肖队,你一个医生看到我不喊警察先生,反而喊我澄队?而且,我记得一开始给何穗打镇定剂的是个护士,怎么到了晚上交班却变成了医生?不好意思,我想问下,您是负责哪科的医生?怎么没带牌子?”
指着他空白的脖子和胸口。
什么医生不带牌子戴个口罩就敢上岗打针?
“澄队刑侦专家的名号在华来市应该没有几个人未有耳闻,我认识您也并不奇怪。至于交班的护士,的确是临时家里有事,请假了。其他寻房的护士也都各自无法替班,不得已才拜托我过来帮忙打一针。我虽然是个外科医生,可打个镇定剂还是可以的。”
不急不忙的解释,医生将手中的针管收了回来。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柏戈抽回手,掸掸袖子,语气淡薄:“这个病房里现在就我们几个,你不用撒谎,我知道你是谁。”
伴随着柏戈这句话脱口而出,病房里的气氛逐渐冷了下来。
澄一摸着兜里的枪,警惕的往后挪了挪。
“你不是医生!”
意识到了什么,他一把举起了手里的枪,双眼满含危险的死盯着他。
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针管,见自己的身份被拆穿,他索性也不装了。
抽着手套,粗鲁的将手里的针管丢到了一边的推车上。
“我就说警局那些废物不可能挡得住我,感情真的是有高人在旁边指导。”
他缓慢的摘掉了口罩,一张满是烧伤的脸展露在了众人眼前。
那脸颊上因为烧伤所留下的痕迹,坑坑洼洼,看一眼都让人觉的不寒而栗!
澄一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脑子里不断的搜索着相似的面容。
“何富强!”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惊叫出声。
“你难道是何富强!”
放下枪,澄一眼神里面写满了不可思议!
听到久违的名字,男人咧嘴一笑:“澄队不愧是刑侦专家,警局移动的数据大脑,看一眼就想到了我是谁。”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我清楚的记得,警局档案里你的状态栏写着已死亡。已死的人怎么可能会忽然复活呢?”
何富强,何穗的舅舅,五年前死于一场意外火灾,尸骨无存,而火灾现场也只找到了何富强本人携带的证件。
经何家所有人证实,这个证件正是何富强本人贴身携带的东西。
再加上一直找寻何富强无果,何家包括搜寻的警察都以为何富强已经葬身火场。
可万万没想到,距离那场火灾五年后,何富强竟然复活回来了!
看到震惊的澄一,何富强坑洼不平的脸上爬满了诡异的笑容。
手指着何富强,一直没说话的柏戈开口了:“他没死。”
走到了澄一的身侧,她明亮的杏眼毫无波澜的看向了何富强:“五年前,何家曾发生过一场泼天大火。在这场火灾中,何富强被困因此差点丧命。只不过他八字硬命不该绝,在火势蔓延到房中时,靠着求救意识侥幸从火场里逃了出去。出来之后,他因为心中有恨,便搜寻旁门左道学了一些不上台面的东西。很可惜,他不是学这块的料,以至于学到后面发现自己寿命即将被消耗殆尽。于是,他想到了既能报仇又能替自己续命的办法,那就是,借寿。向当年差点害死他的人借寿。”
她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何富强,其实当年那场火灾是意外也不是意外。”
“什么意思?什么叫是意外也不是意外?”何富强没懵,澄一先懵上了:“我记得,那场火灾资料上写的着火原因是电路短路,烧到了摆放在房间内甜品上以及地面的蜡烛,大批燃烧后引燃了房间的床,由此蔓延才形成了一场火海。难不成,当年的大火,另有原因?”
柏戈点了一下头:“何富强会出现在火场只是一个巧合,何家人并不知道。因为那晚,何家所有人都忙着给他...”
“你胡说!”
柏戈话还没说完,就被何富强愤怒打断。
“你根本就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何家的那场大火就是他们故意针对我!他们觉的我不配当他们的弟弟,觉得我就是个没用的玩意!觉的是我拖累了他们!所以故意设计了那一场大火,故意跟我吵架,故意引诱我过去,然后将门反锁,最后!想把我烧死在里面!你们根本无法感同身受,那晚在火场里,大火爬满我全身,那种灼伤到窒息的痛感,我到现在都忘不掉!”
“好在老天怜悯,让我命不该绝!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窗户破了,我强忍着痛从窗户翻出去,一路爬出了大路,这才得救了。醒后,我面容全毁,变成了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一想到何家他们算计我,我就心里痛恨!我知道我自己没本事,势单力薄,什么也做不了。但为了报仇,我还是选择了最极端的法子走向偏路。如你所说,我确实不是吃这行的料,现在的我根本没有几年活头。可我不甘心!想害死我的人阖家幸福的活着,只有我一个人再默默的承受痛苦!凭什么!”
猩红的双眼怒瞪着柏戈,他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质问。
“我想为自己报仇,有错吗?我想得到心理安慰,有错吗!是,我承认,我当年是混蛋,是无所事事,是游手好闲,可我伤害过谁!我谁都没有害我!为什么要让我落到今天的下场!”
身子往前逼近了一些。
澄一再次提起了枪:“冤有头债有主,谁害的你你找谁,可你不能借着报仇的名号伤害无辜的人!当年害死你的事情或许何家有份,可何穗的公婆丈夫和孩子做错了什么!”
“何家所有人都该死!只要跟何家沾亲带故的,所有人都该死!我活不了,那何家上下老小都要替我陪葬!”
他恶狠狠的叫着,说话间,双手猛然抬起,十指成爪,没有任何犹豫朝着澄一刺了过去!
澄一激灵了一下,双腿本能往后一撤,闪身一躲准确的躲开了何富强的攻击。
柏戈就站在他身侧,脚下步子适时一转,右手从下往上一掏,满把抓住了何富强刺过来的手。
“何富强,当年的事情并非是你看到的那样!何家人没有对不起你!你还记不记得,着火那天是什么日子!”
“我只信我眼睛看到的!”
左手往前一拍,他一把打向了柏戈的胸口!
柏戈双眉一簇,快速松开了何富强的手。
“眼见并非为实!耳听也不一定为虚!你或许不记得了,但着火那天是你的生日!何家人那晚整晚都在忙着给你准备生日惊喜!电路短路真的只是个意外,而且,电路短路的事情,你应该最清楚才对!”
“你闭嘴!”
他呼吸猛然变的急促起来!
双眼怒瞪着柏戈,他手臂抬起,双手成爪,仰着头嘴巴里发出了一阵一阵的低喃声。
伴随着他低喃声传出,病房里的白炽灯开始摇晃,灯光一闪一闪响起了灯泡呲啪呲啪的声音。
瞬时间,狂风大造!
窗户被阴风吹的哗哗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