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释之已经满心失望甚至绝望之时,海上纵横地波涛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叶扁舟。
扁舟就仿佛突然就出现在了汹涌澎湃之中,而这苍苍大海的每一个高如楼阁的波涛都本该将扁舟打翻覆灭。
可这一叶扁舟就是稳如泰山,大有任凭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势。
李释之心中一喜,哪怕就连他都知道这小小孤舟在苍茫大海之中是有多么的不靠谱,他也决定先全力一搏。
一线生机总比没有生机要强,一线生机还在眼前而放弃,不如自经而死。
“还望先生救我!”
船上的人闻言探出了头,随后只见船蒿在他的手中运转自如仿佛晃出来了花一样。船夫轻轻一点之下,小船就朝着岸边飞速流转,最后稳稳地撞在了岸边。
李释之在岸边踮着脚远眺着承载了希望的小舟,等靠近了才终于看到舟中之人:
没想到竟然是个白发苍苍的老渔民。
老渔民见到李释之后明显表情微微一怔,而后也无二话,只把头向着小舟里一扭。
李释之看老伯如此痛快,当然求之不得,随后就拉着赵卓昭一跃而上跳到了渔舟中央。
两人突然跳入,本该激起阵阵浪花,但此舟竟然没有丝毫波动,就好像这一跳跳到了棉花上一样。
李释之前脚刚刚跳入渔舟,后脚一支携带着强烈破空之声的箭矢就已经扎到了李释之的所站之地。
随着“嗤”的一声尖锐声响,箭矢几乎齐根没入了土地之中,可见弓箭手的强横实力。
要是李释之再蹦得慢了半拍,他不死就也得脱层皮。
老渔民一声长啸,似乎是在嘲讽着岸上群骑的无能,而后竹篙轻轻一点,轻舟便已如方才的箭矢一样飞驰而去。
冯劫面色阴沉地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雕花巨臂弓,而后又是一箭夹杂着破甲之势冲出,直直地就朝着小舟袭来。
然而大势已去,这一支箭只是强弩之而已,孱弱如李释之也一闪躲开。
冯劫见状愤恨地将巨臂弓往地上一摔,气沉丹田向海面虎吼:
“还请老伯不要自误,此乃阴山圣教教主,当今圣朝陛下御赐点名的贼子。若要走脱了此等要犯,老伯九族难保!”
老渔民哈哈大笑,洪钟大吕般的声音传回到岸边:
“老夫无儿无女无妻无子,五服之内已无片羽,更况四海为家漂泊无依居无定所,慕容灵越那黄口小儿如何杀我!”
冯劫勃然大怒:
“大胆,竟敢直呼女帝名讳,你作死。”
“这大海之上属你级别最高,你这么用功,做给谁看啊!”
冯劫差点一口气噎死,再也顾不得什么脸面,直接一步踏出。而后冯劫好似脚踩莲花,视万顷波涛于无物一般踏浪而行。在他身后,飞溅起的水珠连成一条急剧跃动的水线。
大海喜怒无常,其中波涛犹以阴渡交口最甚。修为强如冯劫,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敢贸然踏入。
在这碧波荡漾之中必须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出乎冯劫意料,哪怕全力催动大宗师的修为,他也仍旧追赶不上小小一片孤舟。更奇怪的是,这孤舟与他的距离始终一箭之隔。
大有一副你快我快你慢我慢的情调,似乎就是在玩弄戏耍一样。
“哈哈哈!大官人,请回吧,若论陆上老夫只好乖乖束手就擒,要是在这茫茫大海之上被你捉住,老夫这数十年的光阴莫非白白虚度了不成,哈哈哈!”
冯劫手中一直紧紧握着的拳头终于是慢慢地松了开,随后又无力地垂下。
罢了罢了,此天亡我也,非战之罪。
冯劫落寞地摆了摆手,双腿一蹬。无边的海水就好像受其感召一样冲天而起,将他卷到了岸上。这调度大海,仿佛神迹一般地神功自然又引得李释之一阵艳羡。
看着自己这位宿敌落寞地仰天一叹,瘦马斜阳踉踉跄跄地向着远处离开,李释之也唏嘘不已。
将遇良才,棋逢对手的感觉有时就是这般奇妙。前一秒两人还互相喊打喊杀一副打破头皮地死仇模样,棋高一筹一子险胜之后,李释之反而升起了一丝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感。
“多谢老伯出手相救,不知老伯可否带我二人前往渡航。”
老伯笑眯眯地摆了摆手道:
“谁告诉你我要送你去海国渡航的?刚刚那小子有几分意思,老夫现在想的是如果将你转身送给他又会如何。”
李释之心里一慌,强撑着笑颜回应老渔民:
“老伯莫要再打趣小生了,要是老伯真想那么做,为何刚刚还要将小生费劲巴力地救出呢!”
老渔民冷哼一声:
“老夫纵横渡航海国与苍茫大海整整八十载,这八十年间做事说话但凭一心。兴致到了就做,感觉去了就停,方才救你是想救,现在想把你交出去了,又有何不可?
“更何况纠正一点,老夫怎么就费劲巴力了,那叫顺手而为。别说是在海上,就是在陆上那小子也不够我一手打的。”
李释之尴尬地笑了笑,实在是接不上话了:
你最好是真的要把我放回去。
老渔民见李释之脸上没有露出什么畏惧的神色,不禁好奇了起来:
“你难道就不怕我将你二人送回吗?”
“反正我二人的性命早就已经牢牢拴在了老伯您的手心里了,是送我二人赴死,还是送我二人如愿前往渡航海国,仪都听之任之。”
老渔民听到这视死如归淡定从容的回复,方才轻视的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郑重与严肃:
“先生临危而不乱,面色神情丝毫不改,光明磊落,倒显得我此举小人了。”
“早就听闻剑冢李释之剑仙风采脱框,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一般俊秀,老夫佩服,佩服啊!”
听见“李释之”三字,李释之心头一紧,随后神色慌张地望了望旁边不发一言的赵卓昭,见她望向窗外大海似乎并未察觉,才悄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