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无一因为夜潇雨的话,眸中逐渐溢出冰蓝色的光,任他如何忍耐,也难以平复心中起伏的情绪。
那双蓝眸中写满了吃惊和讶异,不安的问,“潇儿怎知,我就是鲛人?”
夜潇雨道:“师父的那本书中,讲到神魔大战之时,无尽之海的南海上神螭邕带领鲛人一族战死西荒,但其实鲛人一族当时并未全军覆没,保留了最后的血脉”。
“这些,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忌无一有些陌生的看向夜潇雨道。
知道没有办法再继续隐瞒下去,夜潇雨道:“因为我见到了螭邕”。
“螭邕?”
夜潇雨点了点头,我昨夜去了祁蒙山,因缘巧合之下撞进了螭邕的银戒中,当初神魔大战之后,螭邕虽形灭,但留下了最后一缕残识,他见了我,说我身上有他族人的气息,而你身上,流淌的正是他的血脉”。
忌无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身上流着的是鲛人一族的血脉,问道:“那螭邕呢?我想和他见面说”。
夜潇雨绝美的眸中划过一抹黯然,她忍着心中的酸楚,对忌无一道:
“螭邕形神俱灭了”。
“那我……”忌无一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良久,沉道:
“潇儿,师兄信你,只不过,突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夜潇雨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安慰他道:“没关系的无一师兄,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潇儿的师兄,所以你是人还是鲛人,潇儿不在意的”。
忌无一眸中划过一抹感动,“谢谢你,潇儿”。
夜潇雨摇了摇头,微笑着努力不让忌无一看出自己的难过。
“对不起,无一师兄,阿念的事情,不是潇儿有意隐瞒,而是我不想连累你们,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就要去忘川找阿念了,他或许,还在忘川等我”。
阿念,等我……
神明在上,望你们保佑阿念,他护这山河几万年不再动荡,都说苍天有情,可你们,何曾怜过他……
你们不怜,鹅莺怜他,昔日他爱我护我,鹅莺定不负他!
她想到阿念的魂魄若是还留在忘川,那他是否和螭邕一样?
曾经逍遥九州的魂魄被困在那如囚笼一般的小小灵戒之中,可是他们是神啊,是肆意不羁,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神,这对他们,无异于生生剔骨剥皮的酷刑。
她的记忆太混乱了,为何当初螭邕和阿念战死,而她却转世为人?神不是不能入轮回之境吗?那她为何能转世为人?
夜潇雨只觉得头疼欲裂,她不再想自己还是上神时的事情,对忌无一道:
“无一师兄,螭邕告诉我说,鲛人长时间离了水会死,若不及时回到无尽之海,你会化为万千泡影,无力回天,你不要耽搁,赶快回无尽之海。”
忌无一闻此,毫不犹豫道:“不可,你的劫还未渡完,我答应过师父,要陪你渡完劫”。
夜潇雨摇头,眸光坚定道:“这些都没有无一师兄的性命重要,你是潇儿的师兄,也是潇儿的伙伴,潇儿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伙伴”。
忌无一看到夜潇雨突然的变化,问她,“是发生了什么吗?潇儿以前不这样的”。
夜潇雨怕忌无一真的察觉到什么,忙道:“无一师兄听话,潇儿不想你再跟着潇儿渡劫了,若是因此让无一师兄殒命,潇儿会抱憾终生”。
忌无一道:“哪怕为此殒命,我也不能丢下潇儿一个人回无尽之海!”
夜潇雨无法,只好道:“那无一师兄先回无尽之海,潇儿想先留在九沧八洲,这里有娑娑,有阿苑,我想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可好?”
忌无一有些犹豫,夜潇雨见此,忙道:“无一师兄,你在这里多待一天,自己就多一分危险,你快回去,潇儿会去无尽之海找你”。
“当真?”
夜潇雨愣了愣,敛气道:“潇儿不骗你!”
忌无一犹豫再三,最后才道:“好,师兄回去”。
夜潇雨心中的石头这才落地,不久在心中自言自语道:
“无一师兄你总说我不会撒谎,你看,这一次扯谎,你就没发现……”
忘川是什么地方,魔界亡灵聚集之地,她不知自己去了那里是否还有命活着回来,可她要去找阿念,她不想阿念和螭邕一样,被困在这尘世的一角,连三千明月都不得见。
不过忌无一自小在幽冥谷长大,从未去过无尽之海,此次路途遥遥,他自己一个人不知能否撑到那里。
夜潇雨想到这里,只好去求九沧八洲的狐族帮忙。
她和忌无一找到了白翎,让白翎代他们传话,希望能亲自见狐王一面。
午后,在白翎的引领下,忌无一和夜潇雨见到了狐王。
山洞中。
狐王穿着一身蓝色的织锦长袍,正在石塌上闭目打坐,见了忌无一和夜潇雨过来,他声音中透着苍老道:
“二位人间的小友,你们找我有何事相求,虽说你们救了我狐族的公主,我狐族欠你们一个人情,但若是提的要求太过分,我是不会……”
狐王说着,缓缓睁开狐狸眸,那还未说完的话被绊在口中,他苍老的大手揉了揉狐狸眸,随后再次望向眼前的忌无一和夜潇雨。
“像,像极了!”
忌无一见此,把夜潇雨护在身后,问狐王道:“像什么?”
白源起身,大手丝滑的推开忌无一,问他身后的夜潇雨,“不知,这位姑娘是从何处来的?”
夜潇雨并不认识眼前的狐王,奇怪道:“狐王缘何如此问,我们之前见过?”
狐王道:“姑娘的眉宇,像极了我们狐族一直供奉的那张画中人,只不过,这张脸比那张面容稍稍逊色了些”。
夜潇雨哑口,良久,她道:“世上相像之人太多,大抵是你认错了,我才十五岁,怎会是那画中供奉之人?狐王说是吧”。
狐王闻此,这才放下心中的疑虑,道:“那是本王冒昧了,不知两位小友有何事相求?”
夜潇雨道:“想必狐王自我和师兄进这山洞时,心中早已知晓一二,我想向狐王借几个人,陪同无一师兄顺利回到无尽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