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闺女好像不太爱说话。”
从见面到现在一句话没吭,光顾着低头挖野菜。
何田芳叹了一口气:“她以前性子就闷闷的,害怕生人。
遇到流寇的时候估计又被吓着了,这下她更不爱说话了。
一天说的话,一只手数得过来。”
原本想着过一段时间就能好,谁知道过了那么久,一点好转都没有。
她想了各种方法,没用。
“因为她这件事,跟我家男人愁的,不知道掉了多少头发。”
“你也别着急。”刘翠兰安慰她,“让她多跟同龄的孩子接触,说不定就能敞开心扉。
孩子的想法跟大人的想法不同,你不能给她压力。”
“我也不想啊,可我着急呀。
她今年十一岁了,明年就十二了,到了看亲的年纪。
她这样闷声不吭的性子,到了婆家,再遇到个厉害的婆婆,指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受了欺负都不知道吭声,可不得被婆婆压死。
刘翠兰白了她一眼:“这还没到看亲的年纪,你就开始愁她婆家了?
再说,你不能给她找一个好相处的婆婆吗?
给孩子把把关,打听打听,要是恶婆婆,亲事就不做。”
想的太远了,他们才刚刚安定,现在是要过好眼前的日子。
“你呀,现在别想那么多,眼下是要把日子过起来。”
刘翠兰看了一眼小女孩的背影,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她,小声说。
“别老在孩子面前提这些,不然孩子以为你嫌弃她在这个家,想要把她赶紧嫁出去,日子能过得轻松点呢。”
何田芳被她一提醒,脑子里反应了过来。
“你说得对,以后回家我也不提这事了,顺其自然吧。”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把该做的都做了,往后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三人挖好野菜后,各自回家。
“回来了。”
赵大贵端着木盆从卧房走出来:“你不是去叫了小茹姐弟俩吗,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刘翠兰把野菜放在地上,掸了掸衣裙上沾上的泥土。
“累着了,我让他俩在家休息,做好饭再去叫他们。”
她挖了一大堆野菜,四个人够吃了。
赵大贵把水泼在院子外,来到她身边,跟她一起清理野菜。
“咱们山上的鼠曲草还挺多的,我刚在院子里看到宝来他婆娘,跟你一起在那挖呢。”
他们的院子早已倒塌,也不算院子了,出了房门就能看到后山的情况。
“是挺多的,我就在山脚挖的,还没往山上去。”
刘翠兰抬头望了一眼后山:“你说山里会不会有花大虫啊?”
花大虫就是老虎,老百姓都喜欢叫它花大虫。
“老一辈常说山里有很多野兽,花大虫、狼啊、野鸡、野兔,还有蛇。”
她最怕花大虫了,听说一口能吃掉一个小孩。
“哪个山里都有,只要咱们不去招惹,它们也不会轻易下山来。”
赵大贵以前听家里的伯伯说过,冬天花大虫要是没有储存够食物,就会下山来找吃的。
但是它们不会轻易伤害人,只有在饿极的情况,下才会走出深山。
看着他们家破烂的院子:“房顶修好之后,把院子重新修一下,弄结实一点。”
刘翠兰点头:“成啊,不弄院子心里不踏实。”
想起房顶,转头看着他:“小茹她们家房顶也漏光,咱家修好之后,你去给他们家也修一下。”
“那没问题,顺带手的事,就是房顶的麦秸杆咱们去哪里找?”
这个村子里起码荒废了十几年,田地早就不长庄稼了。
“那不是有茅草吗?”刘翠兰指着远处的田间,“虽然没有麦秸杆好,但是咱们现在的情况,也只能用茅草了。”
四月份正是茅草生长的季节,田间、山坡、荒地、路边长了很多野茅草。
“咱们村那么多人,家家都要修房顶,这些茅草肯定不够,要出山去外面找。”
赵大贵点头赞同:“一会吃过饭,我就去田里把茅草割回来,晚了就要等好几天去外面找。
要是下雨,咱们都没落脚的地方。”
“你也别等吃过饭了,现在就去吧。”
刘翠兰催促他:“多割点,两家人呢。”
赵大贵无奈放下野菜:“好,我现在就去。”
谁让他是个妻管严呢,家里什么都听她的。
他从厨房里找到生锈的镰刀:“我过去顺便把小茹姐弟俩叫过来。”
“成。”
清理好野菜后,全部放进木盆里,刘翠兰端着它去小溪边清洗。
他们家在小溪的上游,不用担心孩子们在水里玩耍,弄脏溪水。
顺着小溪往上游看,水是从一个小山洞口流出的。
里面没有鱼虾,溪水很清澈,水底也不深,大概到小腿肚。
岸边有很多石头,茅草。
往她家右边走一点,有一座小石桥,可以容纳两个人并行走。
另一座石桥在何田芳家的方向,那座桥很宽,可以容纳牛车过去。
刘翠兰清洗好野菜,端着木盘站起身,一转头,看到谢茹姐弟俩正往这边走来。
看到他们,脸上立马露出笑意:“快来,到我家坐,饭一会儿就做好。”
“刘婶,真不好意思,没能帮您的忙,还要在蹭吃蹭喝。”
谢茹牵着谢竹的手,缓慢地走到她的身边。
刘翠兰瞧着她说话有气无力的,连忙让他们跟着进屋,搬了两个小板凳让他们坐下。
“害,邻里邻居的,别说那么客气见外的话。
你们在这歇着,婶子到厨房做饭去。”
她手脚麻利,把野菜倒进锅里后,又去小溪边接了一盆清水,倒在锅里。
刚蹲在灶台边拿起身后的小树枝,突然一拍手。
“瞧我这脑子,家里没有火折子,得去借。”
连忙站起身走出厨房:“小茹小竹,你们在这等着,婶子去借火折子来。”
说完人就跑了出去,从右边的小石桥去了对面。
谢茹在院子里左右看看,想帮忙做点什么,发现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一点杂草没有。
刘婶夫妻俩是个会过日子的人,爱干净,做事麻利,为人也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