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也不含糊,当即把今晚所遇到的一幕详细讲述出来。
原来李德全入宫才不过三日,对于宫中之事大多是不知情,本来通传佟妃产子是一件好事,可景仁宫众人一听说福临在婉儿这里,通通不敢前去,为求自保,便忽悠李德全前去。
可李德全根本不知晓路怎么走,且已领命,不能推辞。花了一两银子后,才有一个太监肯带他前去,但万万没想到,此人心会如此之坏,一到达婉儿寝宫门口时,竟一把推他入门,随即自己逃之夭夭。
留下李德全一人面对福临可怕的责罚。
听完整件事情后,婉儿不禁皱起了眉头,没想到,在这深宫中连太监都这般阴毒。同样都是为了生活伺候人,为何总是要跟旁人过不去。
为此,深深叹了一口气,但也无可奈何,她总不能为了一个素未平生的小太监,扰乱后宫平稳,况且她现在虽有福临宠爱,可终究是孤身一人,行事如履薄冰,只能道:“这也算你的一次成长经历,下次做事前,得需眼观八方耳听六路,切莫贸然领命,否则,便是自讨苦吃。”
李德全听到她这么说,立即恭敬地点头应声:“喳,奴才知晓了。”
看着他乖巧的模样,她心中不由感慨万千,要是他生长活在现代,就不会受这阉割之苦以及人心的险恶。
“好了。”婉儿缓缓躺了下来,“下去吧,本宫乏了。”
李德全闻言,连忙跪安,并把门带上,然后退出了屋子。
等他离开后,婉儿便缓缓再次睡过去,这副身子实在太虚弱,清醒没有多久,又很快疲乏。
等她再次睁开眼,已到子时,小康子也熬好千年人参的汤药在门口恭候着。
“娘娘,你醒了,趁药还有热气快些喝了吧!”小康子一听见里面有动静,立即恭维道。
“拿进来。”婉儿虚弱道。
小康子把药端了进来,放在床边的桌上,然后躬身退了下去。
喝完汤药之后,还没有到一炷香的时辰,婉儿就感觉浑身就有了力气,她试了一下走动,竟发现能下床了。
“千年人参果真是好东西。”婉儿忍不住赞叹一句。
她起身穿上鞋袜,然后慢慢挪步到梳妆台前,接这个任务来,她还没有见过原主真正的模样。
镜中的女子,大约十八岁的年纪,眉宇间透着江南女子的柔和,脸型较为圆润,皮肤光滑细腻,嘴唇不厚,却饱满红艳,整张脸都像是上帝精雕细琢而成,美不胜收。
婉儿看着这样一个倾城绝色的女子,心中不由感慨万千:怪不得福临会这般宠爱她,换成是自己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惊叹完之后,她又环视着寝宫的每一个角落,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虽没有发现,但她也不会轻心。
或许是躺了一日,她身子有些酸疼,尽管又感到疲乏,她也不愿再躺回去。
无聊至极,便想出去走走,原以为会遭到宫女阻拦,没承想,门口空无一人。
婉儿暗笑:到底是体弱多病,宫女们知晓出不了门,都偷懒躺尸去了。
不过,这更符合她心意,她最烦就是走一步就有人跟着,就像做海兰珠时,她都要三更半夜偷偷跑出去。
随意走了几步,却听见有女子发出阵阵呻吟声,似乎是很痛苦。婉儿不觉好奇,闻声走去,最后确认是在一出低矮的房子发出的,这才停下脚步。
透过缝隙,在微弱的火光照射下,她才看清屋内女子容貌。
原是奇岚,此刻她正扯开衣裳,往背后的伤口抹药,可怎么抹都抹不到,不由额头都急出汗珠来。
婉儿见此,心头一酸,要知道奇岚的伤是因自己而得,她怎能袖手旁观?
“本宫来帮你吧!”婉儿说着走进屋里。
奇岚抬头,一眼瞧见了来者竟是婉儿,大吃一惊。
“娘娘,此处潮湿不堪,你怎么来了?且这里简陋,会污了娘娘的贵体......”
“本宫不怕!”婉儿一把夺过奇岚手中的药,认真在其伤口之处细细涂抹。
尽管奇岚百般拒绝,但婉儿依旧一意孤行。
奇岚瞬生感动,泪水盈眶,心中有好多感谢的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是本宫弄疼你了吗?”看着她抽噎的模样,婉儿以为是自己弄疼了她,连忙问道。
“没......没事,奴婢很好......”奇岚用手背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水,哽咽地回答道。
“你也是真是的,玉妍打你,你就不知道还手吗?还傻乎乎任由她打着。”婉儿轻轻拍打着奇岚,心中满是心疼和责备。
“奴婢不敢。”奇岚弱弱不敢。
“有什么不敢,你们都是一等宫女,难道她还高你一等吗?”婉儿一脸愤然地说道。
奇岚低头咬了咬唇,轻声说:“娘娘您不记的吗?”
“记什么?”婉儿有些疑惑,而后想到原主之所以会对玉妍那般信任,只有原因的,于是解释道:“本宫这几日一直昏昏沉沉的,从前有些事已记不清了。”
这般说法,奇岚没有提出质疑,毕竟在她的认知中,站在眼前的人就是她真正的主子,便如实道:“玉妍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闻言,婉儿目瞪口呆望着奇岚,“她是本宫的妹妹?”
回想刚刚在铜镜的模样,玉妍确实是与自己有些相像之处。
“是。”奇岚俯首道。
婉儿欲想问奇岚是怎么知道,突然想起白日,玉妍亲口说出,奇岚从小就伺候自己,说明奇岚是从董鄂府出来,既是从董鄂府出来,多少都会知晓一些事。
“如此说来,她可是府中小姐,怎么会在宫中做奴婢呢?”婉儿蹙着眉头道。
奇岚恭声禀道:“她额娘是福晋身边的一个洗脚婢,为了想翻身做主子,竟在老爷的饭菜里下肮脏药,这才有了她。不过她额娘如意算盘打空了,就算有了身孕,老爷也不会抬她做妾,所以到现在她额娘是奴婢,她也是奴婢。”
“有其母必有其女,能做出此事的人绝不是一个善茬。”
婉儿轻声低喃着,但这些话依旧被奇岚听见了。
“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奇岚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了。
本来她是不想开口,当她看见婉儿对玉妍不再那般维护,才敢斗胆说。
“你说吧。”婉儿示意。
奇岚抿了抿嘴,“主子你心太善良了,总觉得亏欠玉妍,对她就像亲妹妹一般好,可她呢,只会得寸进尺,甚至……”
听到此,婉儿已然猜到奇岚知晓那慢性毒药的事,怪不得她会及时打翻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