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远又拿了几条湿毛巾丢在了赵波的身上，然后蹲下身去，双臂撑在赵波的膝盖上，语气森寒的问：
“说吧，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德行？竟然去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直到这时，赵波才看清了顾之远的相貌，这一眼顿时让他瞪大了双眼。
“教官，您怎么在这里？”
他的话刚说完，就挨了顾之远重重的一巴掌，顾之远咬着牙齿怒吼道：
“你还知道我是教官吗？你做的这些龌龊事，我只能亲自逮捕你这个叛徒！”
赵波被打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我做什么龌龊事了？教官，你可别乱说话呀！”
他一边解释着，一边试图躲避顾之远的追逐，可是他哪里是顾之远的对手，最终还是被顾之远抓住了领口。
顾之远揪着他，恶狠狠的质问他，“说，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田地？”
赵波被顾之远掐的喘不过气来，他拼命挣扎，最终被逼无奈，他哭丧着脸求饶：“教官，教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看着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顾之远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记住，你永远不能违背国家法律，如果你继续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绝不轻饶你。”
赵波点了点头，像个乖宝宝一样答应着。
顾之远看他那副模样，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个赵波，是他曾在龙军担任一段时间教官时，亲手带过的学员。
可没想到，他现在会当起小偷，用自己所学的本事，去干偷鸡狗盗的生意。
想到这，顾之远的脸上又抑制不住浮现出一股怒意，他咬牙道：“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赵波苦涩的叹息了一声，“教官，你也是从战争中过来的，难道你忘记我们那批战士牺牲的时候了吗？”
顾之远愣住，沉默了。
“是呀，你怎么忘了呢？我们这群人都是在炮火纷飞中活下来的，而那一批又是我们中最优秀的战斗兵种。”赵波悲哀的望着顾之远。
“在这里我们都是幸运的，至少我们还活着，但是那些死去的战友，他们的父母呢？他们牺牲后，家属肯定会很难过，他们需要安慰和照顾。”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波的表情变得十分狰狞，“我不想看见他们过的不好，所以我决定偷点钱回去孝敬他们。”
顾之远没有说话。
良久后，他突然问道：“所以你偷这些东西，是打算去赡养已故战友的家属的？”
“嗯，教官，我为了做这些事，这些年我欠了太多债务，而且我也已经没有办法偿还了，唯一的方式，就是通过下三滥来偿还。”
“所以你就选择干这行？”
“教官，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呵……”顾之远冷笑一声：“那你知道你的这些行为有可能害死更多的人吗？”
顾之远这句话一出，原本还有点委屈的赵波立刻就炸毛了。
“教官，你凭什么这么污蔑我？这个社会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我既然想要改善我自己的生活状况，我又有什么错？”
“你少拿这些来当借口，我问你，那些抚恤金呢，难道不够家属们生活的吗？”顾之远问。
“抚恤金？抚恤金够什么。”
赵波的表情有些不屑：
“教官，这个社会已经变了，抚恤金只够正常的家庭生活，可你有没有想过不正常的情况？小吴死在了战场上，可他还有一个白血病的妹妹，每个月的医疗费都是上万，如果不是靠我的帮助，他们一家或许早就垮了。”
“你现在告诉我，抚恤金够家属生活的，可是我妹妹呢，两年前，她还躺在床上等着输血治病，而且她还是个儿童，就因为没有钱，她去世了，我能怎么办？”
顾之远哑口无言。
“我知道必须靠自己的努力去奋斗，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但是我的命是在战场上，被兄弟们救下来的，如果我对他们的家庭状况视若无睹，那岂不是跟那些蛀虫有什么区别？”
顾之远深吸了一口气，说：
“你是个英雄，我很佩服你，可是赵波，你要记住，你是一名战士，你还获得过战斗英雄的殊荣，所以，我们必须遵守纪律，不能去偷东西，你不觉得愧疚吗？”
赵波摇了摇头，“教官，我觉得没什么。”
“没什么，哈哈……”顾之远眉头皱的更深，他的眼睛微眯，“这不是你违法的理由。”
“是我犯罪了？那你为什么不把我送进监狱？我不怕，反正我也就剩下一个人了，如果你不担心那些人没人照顾的话，我当然也不会说什么。”
“你……”顾之远一阵愤懑，这个家伙简直油盐不进，“谁特么说你照顾战友的家属是错的了？我的意思是，赚钱的路有很多条，你为什么会选择这条不入流的路？”
听到顾之远的问题，赵波忽然笑了起来，他笑的极其讽刺，“教官，你说这话真有趣。”
他嘲讽的看着顾之远，缓缓的说道，“我这一辈子，大半生都在队伍里，与世隔绝的十几年，现在退役，除了做一个偷窃贼，其余的，什么都没学过。”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赵波垂眸，掩饰掉自己眼中的痛苦与挣扎。
“我这辈子都毁了，你说我还能做什么呢，不如就趁着现在还有点力气赶紧捞一笔走人！比起战友们的期望，我不在乎再多一件罪名！”
他的眼眶红了。
“反正我也不在乎，当初那批人就我活了下来，我是被战友们保护着送出来的，从那以后我就发誓，把他们的家人当成自己家人来孝顺！”
顾之远沉默了片刻后才道：
“我知道了，这样吧，以后你就跟着我，我给你安排一份体面的差事，对了，你说小吴的妹妹得了白血病？现在在哪家医院，带我去看看吧。”
“真的吗？”赵波惊讶的看向顾之远，“教官，你愿意收留我了？”
“废话！”顾之远翻了一个白眼，“咱俩什么关系啊！”
闻言，赵波高兴坏了，顾之远摇了摇头，道：“别说那么多了，先带我去医院看看小吴他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