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贺之谦忙碌了一天终于回到自己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屋,临走时洗头的水还放在阳台外,冒着热气的水在零下十几度的冬天显的微不足道。
刚到家时,贺之谦就因为正对着窗户吹过来的冷风打了个喷嚏,他看着阳台一片狼藉的样子,只好重新烧一壶热水径直泼向冻的梆硬的脸盆:“怎么连下水道也冻住了。”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冰裂从地上传来,再倔强的冰块也抵不住一百度的热水,待冰化开,贺之谦连忙又将地暖的温度调高了一点。等收拾完外面一滩脏水后,才从卧室拿出吹风开始拾掇今天险些结冰的头发。
伴随着吹风机喧闹的声音,贺之谦的思绪不知不觉也回到那个本就喧闹的小时候。
“平安,平安!妹妹会爬了。”正在院子里生火做饭的小平安听到里屋的喊声,立马放下手中没砍完的木柴飞奔进去。
“霏霏会爬了!耶耶……”
外面还下着雪,整个村子被染成了白色,被白雪覆盖的土房子里是颜落糖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
十岁的颜平安笨拙的抱着刚学会爬的妹妹颜霏,激动的原地转圈:“我颜平安的妹妹会爬了……”
“小心点,别把你妹妹摔着了……咳咳。”门外的飞雪越来越大,冷风也渐渐开始肆虐横行。“又刮风了,快把你妹妹放炕上,小心着凉了。”
“知道了,妈。”颜平安笑着答应着。
看着眼前一片祥和的景象,颜落糖满脸欣慰,忘掉刚刚喝醉的酒鬼,强忍着咳嗽走出房门,抱起一摞刚刚劈好的柴火返回。
里屋的颜平安正耐心的哄着一放下就哭的颜霏,丝毫没有注意到刚刚发生的异事。忽然间,伴随着木头碰撞和一声惨叫,让颜平安才猛然反应过来。
“妈——!”听到声响的颜平安不顾哭闹的婴孩冲到门外,散落一地的柴火,摔倒在地的母亲,让他瞬间失去理智。
颜落糖白色的旧棉袄一瞬间被染红,看着母亲身侧尖利的木头,想去拔掉又不敢动,十岁的颜平安不知所措,长这么大父亲的打骂都令他嗤之以鼻。可是现在他只能一声一声的大吼,不知道该怎么办。
门里是孩子的哭声,门外也是孩子的哭声,地上的是低声闷哼的母亲。雪还在下,风还在呼啸,血也还在不停的流。
“妈,妈!”颜平安试图靠大吼叫醒正在因为彻夜醉酒酣睡的父亲,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都怪我,都怪我……为什么要劈那么多柴……都怪我……”哭到最后,失望透顶的颜平安只能不停的捶打着因为下雪才变得滑溜的泥土地。
叩叩叩……
“颜先生您的外卖到了!开一下门。”
贺之谦回过神,才闻到手里的吹风早已经传来刺鼻的焦糊味,门口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不那么美好的回忆。
“我没有点……”
“不是您点的,是一位姓顾的先生。”身穿黄色工衣的外卖小哥张嘴就是浓烈的本地方言,虽然包裹的厚实但是那眉眼里的笑都快要漫出来了。
“哦,谢谢,太感谢了,这么冷的天还麻烦您送一趟。”
送走了外卖员后,原本失落的贺之谦望着坏掉的吹风机和手里热气腾腾还没有软掉的牛肉面,只能叹气。
“这小屁孩,高三了还带手机搞这些……早上吵着一直咳嗽,不打电话给他家长却跟我说,还要喝什么瑞雪?”
贺之谦谨慎的打开被包裹严严实实的牛肉面,又打开一瓶早上买多余的瑞雪:“也没那么好喝吧……”
次日清晨七点多,伴随着晨晖走出小区门口的贺之谦,手里带着昨天吃剩的外卖盒子和一个绿色空瓶。
嗡嗡嗡……
“喂?”
“颜先生,找到您的妹妹了。”
“在哪!?”
警察局里,贺之谦紧张的坐在候客室,手上不停的揉着衣角。
过了好一会,候客室的门才被推开:“你好,我叫裴数。现在有几个问题问,麻烦配合一下。”
“当然,您随便问。”
裴数:“颜……颜平安?为什么身份证上写的贺之谦,怎么能确认你没有说谎……?”
贺之谦:“我……我被一个英语老师收养,他姓贺。老人家七十多了,你可以去调查……”
裴数:“最后一个问题,你走丢前在哪,在干什么?”
“救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我把他推到平地就掉悬崖了,后来是被淋水村村官计青救的,他远房表哥就是收养我的人。”
裴数回忆起当初刚救回江玖的时候,跟他描述的大差不差,只好命令外面的小辅警带着人先去取血做亲子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