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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言语下的哀伤(1 / 1)


太阳升起来了,少女在柔软的大床上翻了个身,迷蒙着眼,穿着拖鞋踢踏踢踏地走向洗手间。

今天可要素颜回去了呢。

简昭望着镜中人,突然皱起眉。

女人总是希望自己精致美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时卸下华丽的装饰,就变得不习惯了起来。

她在镜子前捣鼓着乱糟糟的头发,拨弄得顺眼之后终于回到了房间。

“你醒了吗?”拿起手机,简昭发送了一条消息。

看着对话框,看着这一个个字眼,她的心底泛起一股莫名的甜蜜。

这种话像是很亲密的朋友互相之间问候的,亦或者是爱人。

“我在你门口。”

还没等简昭平复心情,对方已经发来了回复。

在门口?

简昭赶忙起身,打开门,入目温润的少年。

“你在这里等了很久吗?”简昭问。

“没事,刚刚到。”暮光笑道。

“其实你不用在门口等我的,走的时候发条消息就可以。”

“我只是希望你一出门就能看见我。”少年眼眸弯弯,如汪洋荡漾,泛起粼粼波光。

简昭一时语塞,静静望着他。

“这个给你。”他递给简昭一个袋子。

简昭抱着疑惑打开包装袋,看见了一个黑色的口罩。

她抬起眼眸,目光疑惑。

为什么给了她一个口罩,难道,是嫌她素颜出门丢人吗?不对不对,昨晚他明明夸她素颜好看的。

“我看很多女生在没化妆的时候都习惯戴个口罩,所以我猜测你可能也会需要。”简昭听见他温柔的声音,心下的忐忑平息,脸颊微微泛红。

“谢谢你。”简昭轻轻说。

“客气了,”他低下头,也从袋子中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口罩,“我们一起回去吧。”

“嗯。”简昭点点头,看见他也戴上了口罩,英俊脸颊被遮去大半,只露出优雅的眉眼,徒增几分清冷。

门外的阳光灿烂,简昭就这样和他一起,戴着相同的口罩,迈着相同的步伐,在过路人探究的目光中穿行。

生活,好像变得不那么平淡了。

简昭的眸光飘向远方,望见那个人群中平凡的她。

她的大学,本应在课业和朋友的陪伴下平淡而恬静地度过,而今,那个广阔世界中渺小的她,好像遇见了一个不得了的人,惊艳了时光。

与暮光相伴返校后,简昭抓着时间补了个妆,便匆忙地跑去上课了。

一天,从美好的清晨开始了。

一个上午的课结束,正和林珊一行人在食堂吃饭的简昭遇见了方千郁。

一向高贵美丽的方学姐今天妆也没化,额头上还贴着一个巨大的绷带,芊芊手臂上还有疑似淤青的伤口。

“学姐你这是,怎么了?”简昭望着和昨日判若两人的学姐风中凌乱。

“学姐你这是和人打架了吗?”林珊问。

“难道梁学长对你做了什么?”简昭想到昨晚把方千郁扔给梁恒华的事情。

“他还真是对我做了些什么!”一提到梁恒华,方千郁的火气就蹭蹭地往上冒,连眼神都犀利了起来。

接下来,来自方千郁对梁恒华昨夜“暴行”的吐槽大会就开始了。

原来,醉酒的方千郁在被扔给梁恒华之后,他倒也没有不管不问地把她丢在酒吧,而是出于人道主义与校友关系把她带回了家。

这一切目前看起来还十分正常对不对?

可问题就在于把方千郁带回家之后的事情。

“那个挨千刀的,居然就把我扔在浴缸里,你知道我一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在厕所的感受吗?”方千郁回想着,眉头一节一节地拧了起来。

“放在浴缸里还就算了,他还用塑料袋在我周围垫了一圈,我身边五米之内就没有什么裸露在外的家具,都被他一层一层包了起来。这个挨千刀的,特么拿我当病毒吗?也不想想我特么还嫌弃他的厕所呢!”

没错,梁恒华很没有绅士风度地把方千郁扔在了厕所,并且还害怕醉酒的方千郁吐脏他的家具,所以用塑料袋通通包了一遍。

“那你这头上的伤口怎么弄的,你和他打架了?”简昭问。

“呵,我还真想和他打一架。”方千郁翻了个白眼。

当宿醉的方千郁模模糊糊醒来时,还以为在自己的小床上,一个翻身,咚地砸在浴缸壁上,然后又糊里糊涂地站起来滑倒,接着又摔在地板上。

这一系列的冲击把刚刚醒来的方千郁折腾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待回神过来才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卫生间。

而循声赶来的梁恒华,就看见了一个趴在地上好不狼狈的方千郁。

显然,梁恒华对于一向高雅得体的方千郁这番凄惨的模样也感到震惊,就呆呆站在那里望着她。

“你还不过来帮忙扶我起来?”趴在地上的方千郁冲他喊着。

梁恒华一回神,连忙跑过去。

“我怎么在这里。”坐在浴缸沿上的方千郁问。

“你喝醉了,简昭他们把你丢给我了。”一说起这件事,梁恒华还有些不甘心。

“他们?我记得就我和简昭两个人啊。”方千郁揉了揉脑袋。

“一个来接她的学长。”梁恒华回答。

“看来我成电灯泡了呢,”方千郁挑挑眉,看了眼梁恒华,“难怪要把我丢给你。”

言语和眼神中还透着丝丝嫌弃。

被这样目光扫视的梁恒华自然是不高兴的,再怎么说,也是他把她带回来不至于流落街头啊。

“喂,别太过分啊,我可是收留了你。”

“哦?所以,你的收留就是把我丢在这湿哒哒的卫生间?”方千郁的视线扫射了一番,“再然后还垫了一圈塑料袋?你是什么意思?嫌我脏了?”

“咳咳,”梁恒华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下嗓子,躲开方千郁刀子般的眼神,“我这不是有洁癖嘛,你又喝醉了酒,我担心你吐脏我的屋子。”

“请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这里是厕所,厕所明白吗?”方千郁只感觉一股火气噌地顶上脑门,“我一个干干净净的花季少女难道还比不上你一个独居大龄青年的卫生间?”

“喂,我怎么大龄了?况且你还比我大一届,凭什么你就是花季少女我就是大龄青年啊?”梁恒华只感觉眼前的女人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变得刁蛮霸道。

“因为你有女朋友了啊,没资格叫花季少年,”方千郁插着腰,忽而想到什么似的,带着鄙夷的目光望了眼刚才躺过的浴缸,皱了皱眉,“说到女朋友,谁知道你有没有带回来做着什么肮脏的事情。”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肮脏的事情?你一个单身狗没经历这些事也别说得那么难听啊!”梁恒华感觉自己的火气也噌噌冒了上来。

谁知道方千郁听完他这句话,像是戳到什么痛处似的,神情变得难看,站起身来:“对,我就一单身狗,没经历过那些,不像你,身经百战,很有经验了是吧,觉得自己挺骄傲的是吧?什么都可以掌控在手,感兴趣时花点心思,没兴趣了就弃之敝履对吗?”

“你为什么偏要说话这么难听。”梁恒华拧起了眉。

“怎么了?觉得难听了?你忘了吗?你以前不是对我说过更难听的话吗?那时候我就不觉得难听了吗?”方千郁有些站不稳,扶上一旁的墙。

梁恒华立在原地,看着摇摇欲坠的她,不知怎么的,眼眸有些异样的波动,他试着去搀扶着她,嗓音变得温和:“你还没醒酒吧,女孩子以后在外面别喝那么多。”

“谁要你管了,”方千郁一把推开他,踉踉跄跄地向前走着,须臾,她站定,轻轻说,“梁恒华,请你记住,是你先主动走向我的。”

风从窗外灌进屋子,带回那一年纯真的少男少女们。

那是新生第一天报到的日子,彼时的孩子们皆带着憧憬未知的懵懂神情。

而那个刚刚进入大学一年的方千郁也是这般怀着对梦想与爱情的憧憬。

哪一个女孩子不想在大学来一场甜甜的恋爱呢?

方千郁是作为学生会成员帮新生领路时被梁恒华注意到到。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看见了优雅如白天鹅的她。

那时的她还未展开双翼,是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鸟。

而这样带着半生半熟的高雅与青涩交织在一起的气质是致命的。

尤其,对于梁恒华这样一个经历失败爱情只想找个容易得手而又不失美丽的伴侣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个最佳选择。

对着爱情怀有憧憬的无知少女大概是最吸引人的吧,尤其还是他这样一个陷在爱情沼泽里的人。

于是,他出手了。

他知道自己的这副皮囊还不错,他很了解怎么运用自己的优势,于是,他得手了。

只是简单的一句——“你好,我叫梁恒华。”

他们认识了。

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时不时送些礼物,来一些关怀,和一些深情的目光,他成功俘获了这个对爱情初萌的少女。

然而,就在一切即将顺理成章地继续下去时,他按下了暂停的开关,没有预兆和解释地转身离去,留下了丢失心脏的少女。

“然而,你也是那个主动离开的人。”方千郁背对着梁恒华,脊背挺得笔直,却不知身体那一侧的她早已泪流满面。

“我累了。”一声叹息传入梁恒华的耳中,他抬起头,看见她单薄的身影。

“我不想再问你当初为什么离开了,我也不想知道你有没有在乎过我,”清冷的女声没了感情,低缓而凉薄,“我现在只想放下你,完完全全放下,不留一点痕迹。”

“所以,”她侧过脸,脸庞轮廓在光晕下流光溢彩,“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嗡”

梁恒华脑中好似有什么鸣起了警钟,一种名为心慌的感觉蔓延上他的心房,好像有些什么,错了。

他看着方千郁的背影渐行渐远,有什么抽离了他的世界,心头变得空落落了起来。

讲述完这一切的方千郁有些无力地趴在了餐桌上,昔日神采飞扬的双眸此时有些灰暗。

“所以你和他讲清楚了?再也不进入他的生活了吗?”简昭望着她。

“嗯,再也不回去了。”方千郁埋起头,遮掩住盈满眼眶的泪水。

一年前,他把她拉入了他的世界,可是在她即将适应他的世界时,却被他无情地拒之门外。这一年以来,她无数次回到那个地方,想要敲开那道紧闭的大门,可是,却再也没有可能。

既然这样,她又何必一直在门口徘徊不肯离去呢?

窗外的鸟儿从窝里飞了出去,飞向了整片蓝天。

而此刻坐在教室里的梁恒华,也呆呆望着天空,褐色瞳孔失着焦距,映出记忆里那个雷厉风行的女子。

他记得自己爱情初萌的样子,那是一种想要把自己的全世界都交给对方的冲动,坦率,真诚。

然而,他忘了,他爱上的是一个纵横情场比自己经验颇多的女人。

他记得初见她时那人上挑的眉眼,微张的嘴唇,意味不明的眼神。

他知道,她似乎不那么单纯;但是他相信,只要自己喜欢她就好了。

于是,他沦陷了。

她的年纪比他大,却丝毫不减风情;她身边的男人很多,但是他总相信自己能成为那个唯一。

最终,他得偿所愿了,他成了她的男朋友。

只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或者说,这只是她无数恋爱中相比之下稍长的一段。

他们在一起了两年。

他发现,她其实也不像表面这般风情万种,倒是有一股不容侵犯的高傲与果决。

可能是骄傲的女人更加引起男人的征服欲吧,就算她一脸冷漠,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可依旧让人前仆后继。

那是她的魅力,也是他的枷锁。

一时的兴趣在时间中消磨殆尽,她挽着陌生的男人,和他说了分手。

当自信与信仰崩塌,他当然是不甘的。

他追问:你难道就没有喜欢过我吗?

她的红唇勾起,眉眼撒出荒诞的笑意:开什么玩笑,你刚认识我的时候不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现在和我谈什么感情呢?

他不解: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两年,我以为。。。

她笑了,如纷呈玫瑰:傻孩子你难道不明白你长得还不错吗?这么贴心关怀我又带出去有面子的弟弟我为什么不要呢?

她弯下腰,眼眸淡淡:你要记住,只要是这段在一起的时光快乐就好了,别的管这么多干什么呢?

记忆里风华绝代的女子渐渐走远,可她留下的痕迹,却无法磨灭。

梁恒华敛下眼眸,他失去了那个真实的自己,他变成了一个和她一样的人。

享受过程,无关结果。

然而,他却遇到了她;并且,从她的世界仓皇出逃。

他靠在了椅子上,闭着眼,平静外衣下是挣扎与不安。

大概,他就是这样一个懦弱的人吧,再次遇见与记忆重叠的人,他没有凯旋归来,而是避之不及。

罢了,都已经过去了,他不想再在相似的地方跌跟头了,只要他躲得远远的就好了。

梁恒华这样想着,可却不知心底的空落是什么。

他又想起昨晚醉酒的她。

那是不一样的她,起码是他未曾见过的她。

像个暴脾气的火山,一会儿说自己要打爆他的狗头,一会儿说要把他从楼上扔下去;一会儿趴在他床上赖着不走,一会儿又蹲在浴缸里不肯出来。

那样的模样丝毫没了往日里的高雅端庄,倒是还留有几分往日的霸气,熟悉,而陌生。

其实她不知道,浴室地板上铺的那些塑料袋是怕她打滚弄脏了身体。

可惜,她误会了;而他,也不肯坦率地说出真正原因。

好像就怕,自己的关怀,泄露了什么。

但到底是什么呢?梁恒华不知道。

但日子还很长,时间会解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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