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姜屿刚回到局里就被叶局叫到了办公室,姜屿到时,叶局正端着杯子,杯子里不断冒着浓浓的热气。
“叶局,您找我!”
“坐。”他将杯子轻轻放在桌面上,“有个事想跟你说一下,省厅正是用人之际,我想让你和言?过去,这对你们的事业来说可是一个难得的上升机会。”
姜屿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搭在腿上,十指交叉,沉默着点了点头。
叶局倒是有些意外,“你同意?”
“这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也说明叶局您器重我,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姜屿顿了顿,“不过看叶局您的反应,我是不是不该同意?”
“你这话说的什么话。”叶局笑道,“我昨天也找言?谈话了,他不愿意调去省厅,他没有告诉你?”
姜屿微微一顿,摇头道:“昨天也是匆匆见了一面,没来及说吧。”
“也是,他是队长也不能只顾一头,两个案子够他忙的,不过这事还要辛苦你再跟他说说,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去省厅都进不去,这么难得的机会要是错过了,可能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而且,你们俩一起去就不用异地恋这么辛苦,多好的事。”
姜屿点头,“好,回头我去劝劝他。”
“好,这事就交给你了。”
“那我先回去工作了。”
“去吧!”叶局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听说你昨晚去医院陪床了,谁住院了?”
“是叶笑的奶奶。”
“叶笑?”
“四中跳楼女学生。”
“是她。”叶局愣了会儿,“老人怎么突然住院,现在怎么样?”
“突发脑溢血,现在还在昏迷中。”
叶局停顿片刻,缓缓道:“人生就是如此,看开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跟我说。”
“是,我先出去了。”得到准许,姜屿转身离去。
关上房门后,她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信息随即又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表情变得更加冷硬。
天台上,冰冷的空气就像是锋利的玻璃,划过皮肤一阵阵的刺痛,而姜屿却伫立其中,丝毫没有任何感觉。
“小屿!”陆谨弋阔步走来。
她的视线依旧注视着前方,声音似乎都裹上了一层冰,“你怎么来了?”
“昨晚,苏云霆来找过我。”
许久,没有听到她的回应,耳边只有簌簌的冷风吹过。
“那天晚上闯入你家的人在他那里,人可以交给我们,不过要跟他合作。”陆谨弋说。
半晌她问,“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是商人。”他的语调没有一丝温度,甚至还有一丝挫败感。
姜屿能想象的出昨晚两人见面时,当苏云霆说出这句话时,他暴跳如雷的反应后没能改变结局的画面。
“陆谨弋,答应我最后一件事,照顾好时旸。”
“我做不到呢。”
姜屿抬头望着他,微笑道:“陆谨弋,承认自己的真心并没有那么难。”
“那你呢,对言?!”
“我现在很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她的眼神中满是真诚,“他就像是一束光让我在黑暗的角落里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陆谨弋收回目光看向远方的太阳,距离上次这样安静地站在一起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下一次又会是什么时候?
晚九点,正在医院的姜屿突然收到了一则简讯,''墨忘酒店 903 速来!''
看到简讯内容,姜屿迟疑了一下,因为短信来自苏云霆。
她立即回拨过去,却无人接通,苏云霆应该不会大半夜发神经,于是速速打车前往酒店。
903 房门前,姜屿连续敲了几次都无人开门,她忽然有些不安,正当她准备叫人过来开门时,走廊尽头突然走来三人,走在中间那人便是苏云霆。
那份不安逐渐转化成为愤怒。
苏云霆早就注意到了那束带火的目光,却依旧云淡风轻地跟身边人交流着,直到走到电梯前,目送二人进入电梯离开,他的脚步才慢慢走向她。
“啪!”震耳的巴掌声在走廊里回荡。
苏云霆毫不在意的勾起唇角,“你这么着急地赶过来,是因为担心我吗?”
“那个人在哪里?”姜屿毫无表情的与他对视着。
话音未落,苏云霆突然移步上前将她抱在怀中,“别动,你想要的我会给你。”一只手慢慢爬上她的腰间,然而姜屿却没有任何反抗。
半分钟后,他的双手从她的身上移开,唇角微弯,露出一丝讥笑,“不用感谢我,这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了。”
说罢,他转身朝电梯走去,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眼前,姜屿才松了口气,随即走向另一部电梯离开。
天色渐渐明亮,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时,一辆大切诺基扎眼地停在单元楼前,她勉强打起精神走上前,透过车窗只见驾驶座上躺着一人。
她平静地看着他,心底却暗暗地揪成一团。
她抬手敲了敲车窗,驾驶座上的人很快有了反应,看到车窗外的人连忙坐起身推开车门,“回来了!”
话音未落,一双手臂已经紧紧地抱住他,“怎么了?”他轻声询问。
“就是有点累了。”
“那今天就在家休息一天,局里还有老陆呢。”
姜屿轻轻摇头,“不用,我回去换件衣服跟你一起回去。”
“你为什么同意调去省厅?”言?突然问。
“难道你不想调去省厅吗?”姜屿一副疑惑的表情,“这是对我们的肯定,我想没有人会不同意。”
“其他人同不同意我不清楚,但是你一定不会同意。”言?肯定道。
“为什么?因为你不同意,所以我也要留在这里?”姜屿抬头望向他,淡淡地笑了一下,“也是,言队是海城首富之子,在这海城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含着金钥匙出生。”
“你也认为我言?走到今天是因为我姓言!”他的神色慢慢沉下去。
“我承认你有能力,但有能力的人很多,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
“你真的想调去省厅?”
“我现在很累,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为什么?”言?握住她的肩膀,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深怕错过一个细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不是一件好事吗?是不是在你心里,只有选择不去,才是对的?我对我的业务能力有更高地追求……”
“姜屿,你不想说可以不说,不用拿这样敷衍的理由应付我。”说着,看到她发白的脸色,他拿起原本搭在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想说我不会强迫你,但至少之前你对我的行为举止都是真诚的,但是现在你说的每句话都像是已经准备好的理由用来敷衍我。”
言?穿着警服,考究的剪裁勾勒出精悍有型的轮廓,不难猜出,他出任务回来连警局都没回就直接来了这里。
“你真的想去省厅吗?你是不想跟我在一起,还是想把我支走?”言?坐在敞开的车门前抽起了烟,幽幽道:“我查过你的档案,你根本没有无痛症,为什么要联合陆谨弋欺骗我,如果是为了接近我,那么现在为什么又一味将我往外推,还是说你现在玩腻了。”
他的眸光忧郁,同时隐隐的在期盼着她的答案。
然而没有等到他期盼的结果,姜屿点头,坦然道:“是的,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为接近你,目的很简单就是帮助我叔叔的公司,如今目的达到了,而他们却贪得无厌,还想再进一步发展,我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
换而言之,言队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如今,既然已经真相大白,叔叔婶婶那也已经闹掰,也没必要在演下去了,趁现在就把话说明白吧!”
她脱下他的外套塞回他的怀中,“言队你是好男人,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虽然是有目的的接近,但之后的相处是真心的,但发现我们的确不合适,这段时间谢谢言队的照顾。”
说罢,她毫无留恋的转身就要离开,忽然她想到什么,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摘下手机链回身,“这个还给你,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向你说声对不起,如果言队有任何不满情绪都可以对我发泄,甚至可以收回在叔叔那里的股份。”
言?并未伸手去接那条手机链,看向她的眼神露出一丝苦笑,“留着作个纪念吧,感情这种事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既然只是我一厢情愿的事那就到此结束,祝你能寻到属于你的幸福。
商人以利益为重,他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是伙伴还是对手,是他们的选择,不必担心。”
“谢谢。”姜屿回以微笑。
两人对视一眼后,似乎一切都已释然,他拉上车门驱车离开,而她转身没有一丝留恋的迈开脚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这样渐行渐远。
浴室的玻璃蒙上了一层热气,哗哗的流水声遮盖了房内的一切声音,姜屿呆滞地坐在浴缸里,没有任何情绪,时间又好像回到了十八年前。
医院的角落里,浑身是血的她蹲在角落,没有任何的情绪,似乎只有这样,她就可以暂时躲避现实,就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可是谎言被拆破,连那层虚假的遮盖物也被戳破,她的胸口像是刀绞一样。
就在这时,客厅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铃声,她踉跄地走出浴缸,带着湿漉漉的身体走到客厅,屏幕上是本地的固定号码。
她按下接听键,听筒里立刻传来对方着急的声音,''姜警官,不好了,叶家奶奶病危。''
听到这个噩耗,她险些直接瘫坐在地,强稳住心神准备出门前往医院,拉开门只见一帮人拥挤在楼梯口,端着相机和摄像机拍起来。
“是她,是姜屿!”不知谁喊了一句,挤在楼梯口的人突然向她冲去。
“你好,我们是海城电视台的记者,请问您是姜屿女士吗?”一位女士挤上前,拿着无线麦问道。
“姜法医,听闻你与海城首富之子在交往,是真的吗?”
“那你与苏氏大公子苏云霆是什么关系?”
一帮人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地质问她。
姜屿无心搭理他们,低吼一声,“让开。”可那些人不仅不让反而逼得更紧。
“姜小姐,之前还有人拍到你与大明星顾修还交往过,是真的吗?”
“姜法医,请你回应一下!”
眼看前路不通,姜屿只得退回房间,门外叫喊声、敲门声嘈杂一片。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按下接听键,对方低沉的声音问道,“你在哪里?”
“我只想知道怎么回事?”她声音冷冽的质问道。
“看一眼今日的头条新闻就明白了,这件事我会摆平,你先在家待着,等事情解决在出门。”
姜屿已经拿起平板电脑搜索新闻,热搜头条几乎被她的名字占满了,''知名法医私会苏氏大公子!''
''某某法医私生活混乱,陪同金主出入酒店。''
看着这凭空捏造的新闻,她低低地笑了一声,眼眸散发着冷冽的光。
门外依旧嘈杂,刺骨的寒风丝毫没有令她们撤退,姜屿见楼下无人,于是心生一法子,顺着厨房的下水管道滑下去成功避开了记者们的视线。
来到医院,叶奶奶仍在抢救之中,她站在手术室门外寸步不离地等待着,耳旁传来几个小护士的窃窃私语。
“她不就是那个姜屿,真是看不出来,她竟然是那种人。”
“可不是,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为了傍上金主竟然给人当小三,真是不要脸。”
“就是看上人家钱了呗,听说之前跟海城首富还有一腿呢,天天坐豪车上下班,到处勾搭男人,整天喊着为人民服务,却不做人事。”
“你们说谁呢?”姜屿抬脚来到几人面前,那气势顿时令几人心虚的不敢说话。
但仗着人多,其中较为年轻的女护士挺着胸板说道:“说谁谁心里清楚,怎么?自己干出那么不要脸的事还怕别人说啊!”
她神情平静地看着她,却散发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那请问,我干什么不要脸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