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陆,你是了解我的,我不可能平白无故爽约的!”想到那天的事,言?有些着急的解释道:“那天去姜家的路上碰巧被新来同事时琳追尾,后来她晕倒,我只好送她去医院…”
陆瑾弋低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言队,你不觉得这未免也太过于巧合了??”
言?瞬间安静下来,一直飞速运转的大脑有一刻的停顿,时琳从进局里的画面突然在眼前闪现,那天在办公室与姜时旸的对话内容,时琳也是知晓的,现在回想起来,言?的面色越发冷淡。
“我明天上午到局里,咱们见面再聊!”陆瑾弋说罢直接挂断了通话。
只见他一言不发,啪的一声将手机拍在了桌子上,他的脸色由白转青,太阳穴上的青筋爆起,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就在这时,手机里忽然传来嗡嗡震动,屏幕上显示着陆瑾弋的名字,他抓起手机滑开屏幕,一张照片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的胸口好像刀绞一样,手也不停的发抖。
紧接着是邮件提示,他不舍的移开目光,着邮件内容,十八年前一个下午,一辆商务车剐蹭到路边护栏,一路以100公里的时速飞驰而下,接着无视红绿灯冲进路口,撞翻了一辆直行轿车,轿车连翻两圈后又撞到了对面而来的货车,商务车又行驶数十米后撞到路边的红绿灯杆才被迫停下。
这起严重交通事故造成轿车上两人死亡,然而商务车驾驶员程方平到案后,竟声称自己完全不记得那惊心动魄的几秒钟内发生了什么。
交警当时并未从他身上检测出酒精成分,后又进行血检、尿检排除了他酒驾毒驾的可能。不过司鉴院毒化部门却从程方平的血液、尿液样本中检测出了“氯硝西泮”这一药物成分。
程方平承认,在出事前一天,他因睡眠不好服用了一定剂量的安眠药,才导致检测中出现了“氯硝西泮”,但根据医院出示的证明,加上程方平认罪态度诚恳,程方平最终无罪释放。
看到邮件内容,言?皱眉,这是十八年前车祸档案,为什么要重审这起肇事案?姜屿发现了什么?他的视线再次落在手机里的照片上,那毫无血色的小脸就那样毫无生机的躺在病床上,那一瞬间,他几乎崩溃。
窗外有白光透进来,言?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久,手机在桌面上嗡嗡震动起来,他按下接听键传来一位男士的声音,“少爷,查到了,在德国黑森州,医院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都是最高标准!”
“嗯,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
通话结束,他的视线再次看向照片里的人儿,沙哑的嗓音低沉道:“姜屿,等我!”他终于站起身,双眼红肿,随着手机屏幕熄灭,他抓起椅子上的外套大步走出房间。
“言队,早!”迎面而来的警员向他打着招呼。
言?微点下颌算是回应,快步来到三楼办公室,叶局看到不请自来的他,顿时明白他的来意,往日脸上慈祥的笑容此刻已不复存在。
“你来的正好,我正想打电话让你过来呢!”他寻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出声,“昨天晚上,你跟王治怎么回事?你们是警察竟然在公共场合打架,你还想不想干了?”
言?一把拉开桌前的椅子端坐在桌前,盛气凌人的气势直视着他,“我确实不想干了!”
叶局眉头一皱,“怎么现在还不能说你了?当了队长脾气也渐长啊,再过不久,是不是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要离职!”他的神情毅然,目光沉冷的像块冰,“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一向敬重您,之前您的一切决定安排我都可以接受,可这一次,您做的事情让我很失望!”他压着情绪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不管姜屿今后会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她。”
“我知道你担心姜屿,你想要去照顾她我没有意见,但没必要离职,不然,我让你再休三个月的假期…”
“不用!”言?毅然决然道。
叶局见惯了他不正经的样子,如今这般郑重其事但有些意外,不过这也是他欣赏他的原因,明明是个富二代却选择另外一条坚信的道路,身边美女如云也从未拈花惹草,这个样子的言?正是他认识的言?。
“时琳的事,我承认我做错了!”叶局坦然道,“当时是因为念在与老领导的情分上才答应了他让时琳过来,我以为时琳见到你的态度就会对你改变心意,显然是我的想法太简单了,你不必离职,我会把她调走!”
“叶局,我虽然对您的做法生气,但我并不会公私不分,离职只是为了更好的照顾的姜屿,我不能左右姜屿的想法,但如果可以,我也会劝她辞职,一次次的直面生死并没有让她内心释然,只会加剧她心中的痛苦。”
叶局闻言沉默了,望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件事稍后再议!”
“好,还有一件事希望您能批准,我想重新调查十八年前姜屿父母车祸的案子!”
“为什么?”
“姜屿意外查到当年的肇事者可能隐瞒了病情。”
叶局神色一变,“好,我这就跟领导申请!”
“多谢叶局!”
叶局忽然怔住,这还是认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客气的跟自己道谢。
言?刚来到二楼,正好碰到了康诺,“言队,刚才陆科长来找你,他让我告诉你,他在化验室等你!”
“我知道了!”言?应下,转身就要走,突然想到一件事脚步又转了回来,“你最近跟姜时旸有联系吗?”
“时旸?”康诺紧忙摇摇头,“我俩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怎么了吗?”
“你们女性同胞团结一致是好事,但咱们能不能就事论事,之前时琳的事,不管她是有意无意,我作为一名警察救人责无旁贷。”言?认真解释道。
康诺委屈的点点头,“我知道了,队长!”
“如果姜屿要跟我分手,你负全责!”说罢,调转脚步转身就走,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声呼喊,时琳快步朝她追来。
她满脸歉意的看着他,“言队,昨天的事真的很抱歉!”
言?目光冷淡的看着她,“你该道歉的人是他们!”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时琳本想追上去抬头就看到康诺正盯着她,她紧忙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昨天的事都怪我不仔细,没有核对好地址,真的对不起!”
“没事!”康诺摆摆手,随即小声嘀咕一句,“反正你也没得逞!”
“你说什么?”时琳本是听到了为了确认一遍问道。
康诺佯装无辜的摇摇头,“我没说什么啊,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先去忙了!”
两人相视一笑,再转过身的刹那,笑容瞬间消失,可谓是变脸的最高境界。
办公室里,多日未见的陆瑾弋明显又消瘦了许多,见他过来直奔主题,“据前往现场处置事故的交警描述,当时肇事司机程骁眼神涣散,意识迷离。交警当场对其进行了吹气酒精检测,并未测出酒精成分,警方也委托司鉴院法化室对他进行血检、尿检,排除了酒驾毒驾的嫌疑!
之后又提取了程方平的血液、尿液和头发样本备用,并送往医院进行脑电图和脑部CT检查。他的大脑并无器质性病变和脑电波异常。”
言?放下手中的档案记录,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氯硝西泮是怎么回事?”
“氯硝西泮属于国家二类管制药品,是治疗癫痫的常用药物,同样也用于治疗失眠,服用后会产生嗜睡等不良反应,程方平承认他头一天晚上因睡眠不好服用了氯硝西泮,由于当时条件限制,并没有沿着条条线索查下去,现在再查并不能证明他十八年前患有疾病。”
“但一个身体健康的人基本上不可能接触这种药物,这说明程方平很可能患有癫痫。”言?说。
“因未检测出用量所以不能成为有力证据。”陆瑾弋忽然话锋一转,“但是,前段时间一次偶然,小屿碰到了在超市里突发癫痫的程方平,所以,小屿暗自调查了程方平的情况,从二十多年前开始,他就只在一家私人医院就诊,无论什么病情都只去那家医院。”
两人对视一眼,想法不谋而合。
“程方平的情况还有医院那边我来查!”言?说。
“嗯!”陆瑾弋点头,神情淡然的盯着他。
言?被盯的有些不自然,反问道:“我脸上是有花吗?”
“有没有花,我是没看出来,不过,应该有人能看出来!”说着,朝窗外抬了抬下颌,示意门外有情况。
言?会意,伸着脖子透过窗户往外看去,时琳顶着一张梨花带雨的面容站在走廊上,言?见状紧忙收回脖子缩着身,“这姑娘没完没了了!”
“言队的桃花还真是朵朵开!”陆瑾弋打趣道。
“你别说风凉话了,咱们以后可是会成为一家人的。”
“???”
言?站起身抬起手臂搂住他的肩膀,“我跟姜屿,你跟姜时旸,姜屿是姜时旸的姐姐,那我不就是你姐夫!”
话音未落,他的手臂直接被陆瑾弋粗鲁的甩开。
“你看,还害羞了!”
“我跟时旸不会有任何关系,还有…”陆瑾弋本想说什么但看着他停顿几秒后,才道:“如果小屿真的醒不过来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谁让我摊上了呢!”言?叹了一口气半靠在桌边,“我已经跟叶局申请了这个案子查清之后离职。”
陆瑾弋没有说话,拿起桌上的文档便要走。
“喂,你就这么走了?”陆瑾弋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一副还想怎么样的表情,“你帮我把她支走啊,一会看着我,肯定又哭哭啼啼的!”
“爱莫能助!”
“老陆,老陆,老陆…”言?压低着嗓子喊了几声,陆瑾弋全当没听见,推门而出。
言?吸了口气,紧接着推门而出,低头看着手机准备快步走过,时琳却拦住了他的脚步,“言队,是我不懂事,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别离职可以吗?”
“你别误会,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我舍不得你走…”
“停!”言?出声打断了她的声音,“时琳,我明确告诉你,我有女朋友,她叫姜屿,想必你也知道了,她出了车祸,我离职是为了照顾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是愿意留在海城就继续待着,不愿意就让叶局申请把你调回去。”
说罢,言?绕过她径直走开,没走多远他的脚步突然停下来,微转脚步看向站在原地的她,“时琳,你是一名警察,你要明白你职责性质的不同,如果你不能调整自己的心态,你这警察不做也罢!”
车胎滑过路面发出尖锐的嘶喊,紧接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在车内连续翻转几圈后撞击在路旁的围栏上被迫停下,大脑短暂的一片空白后渐渐恢复几分意识。
“妈妈!妈妈!”女孩嘶哑的呼唤着眼前那张已被鲜血染红的面容,她慌张又害怕的望着她。
“小屿,好好活下去!”
“妈妈…”
“姐姐,我好痛苦,我好痛啊!”一张惨白的面孔突然趴在车窗上,她拍打着车窗痛苦的嘶喊着,“姐姐,你不是答应我,会一直陪着我吗?我现在好孤独,你来陪好不好?”
“好,我陪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就在这时,车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的踹开,一双手抓住她将她拖出了车内,他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她看不到男人的面容,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出他的气息。
“把你想死的心给我收起来!”他愤怒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悲伤。
一声爆炸声炸碎了眼前的一切,她回头只见,父母、叶笑在大火中挣扎着似乎在向她求救,身体里积蓄着愤怒几乎要溢出来,她想冲进去火海,身体却被一双手臂死死的束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