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治将手中的照片贴在案件板上,“这是我们在现场的沙发底部发现的棉絮,经过检验,棉絮上面的血是属于死者的,姜法医正在进一步查验。
在死者头上发现的植物纤维与死者家中的扫帚上的纤维比对一致,凶手虽然将扫把清洗过,但还是从上面检测出血迹,所以可以确定扫把就是凶器,凶手趁着死者转身之时,抓起扫把击打她的头部,造成失血过多而亡。
另外,我与姜法医在查勘现场时,现场还出现了一人,等我们追去时那人已不见了踪影,在地面取到的脚印,经检验,是一双42码的胶鞋印。”
“好,不错,这是一个突破性的发现。”虽是在称赞,但关志平双眸寒意浸人,氛围依旧处于严肃紧张之中,“王队的发现正好解决了我们之前的疑惑,凶手在现场并不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还有凶手是并不是自带凶器来的,从这两点不仅可以看出凶手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还能看出咱们的工作做的多么粗糙。”
众人闻言眼观鼻,鼻观心,面容上露出一抹惭愧。
“半夜时分敲开房门,他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致被害人于死地,究竟什么人与被死者之间有着这样的深仇大恨,如今工作重点还是要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
关志平停顿两秒,又道:“咱们泾川县素来民风淳朴,刑事案件的发案率也比较少,一个单身农妇半夜在家中遇害,此事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如果不能尽快破案,不仅会欠下受害人家属一个公道,也难以平复百姓恐惧心理,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要想尽一切办法,坚决把这个案子拿下来。”
“是!”众人异口同声。
“王治,下一步工作安排……”
“王队,出来了,出来了!”一道急切的声音传来,迫使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声源处,来人正是痕检科的小张。
王治见状更加迫切的反问道:“是不是那块带血的棉絮结过?”
“是。”小张将手中的化验单递交给他,激动道:“现场发现的那块带血棉絮检验结果出来了,上面除了死者的血迹之外还有一个男人的DNA。”
“好。”关志平掷地有声。
小张的脸却瞬间垮下来,“遗憾的是,与数据库未比中。”
关志平却听到他的话,面容上未表露出半分失望,至少他们现在手中已掌握了铁的证据,“根据搜集到的线索,可以推断凶手不仅与死者相熟,而且很可能就住在案发现场附近,立即围绕上面的男性DNA展开采血比对,为了保险起见,广庙村极其周围五十公里范围之内各村的成年男性都要进行采血比对,年龄范围是十六岁到六十岁。”
刑侦人员闻言,眉头蹙起,“关局,这范围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咱们现在一无监控,二无目击证人,三无其他线索的情况下,这块带血的棉絮是破案的唯一希望,不管费多大的事也要尽快把案子拿下来。王治,你立即调动咱们泾川县能用的警力,分组行动,两人一组,下去进行采集工作,力求做到村不漏户,户不漏人。”
“是!”众人异口同声,势如破竹。
“小张,海城来的姜法医呢?”关志平出声询问。
“姜法医还在查验从现场带回来的那把扫帚。”
“走,过去看看。”二人抬脚就朝着痕检室走去,透过玻璃窗,关志平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身着白大褂,正在操作台前忙碌着。
小张本想出声喊她却被关志平制止,似乎感应到不远处投来的目光,姜屿抬眸正对上关志平那道考究的目光,她并未见过关志平加上他并未身着警服一时间没有认出他。
看出了她眼底闪过的疑惑,小张连忙介绍道:“姜法医,这是我们泾川县公安局局长,关局!”
他的目光在姜屿身上打量了几番,侧脸看去到有几分战友的模样,“你是姜屿?”
姜屿面色清冷,淡然道:“是,关局!”。
关志平双眸幽幽的在她身上停留几秒后,出声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姜屿摇头,“扫帚被清洗过,在上面提取到的血迹是属于死者的,可以证实,凶手正是拿着这把扫帚一棍打死的死者,但上面并未提取到第二人的DNA,我猜测凶手作案是应该是带了手套。”
关志平看到她有些泛白的双唇,双眉轻拢,沉声道:“我听说你从下了火车就直接来了局里,不仅进行了尸检,还去了一趟案发现场,积极工作是好事,但不要命可不行,小张,你带姜法医去值班室休息一会。”
“关局,我不累……”
“这是命令。”关志平盯着她,神色严肃。
“是。”她没有出声争论,只是将所有的情绪摆在了脸上,面色冷淡的脱掉身上的白大褂,径直走了出去。
敢跟关局甩脸子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张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几秒过后,关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吩咐小张点份外卖给她送过去,关局的这波操作不由让小张唏嘘不已。
晚九点,海城刑警大队。
“老大,我们查了监控,刘韬的确是八点二十三分进了天禧小区,但是在八点半的时候小区监控出了问题,所以只能看到刘韬进入过小区,但是他什么时候出来的只能以他的口供为主。
于是我们就查了小区附近所有的拉面馆,在一家宁哥拉面馆里,有位服务员认出了刘韬的照片,并证明他八点五十快到九点的时候来店里吃饭。”秦凯虽然到现在还有些怀疑,但这确实是事实。
“刘韬八点半到死者家,八点五十到达拉面馆,也就是说他在死者家中停留了不过半个小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不可能完成这么复杂的作案过程。”
“那岂不是排除了他的嫌疑!”秦凯对于刘韬依旧持有怀疑态度。
几名刑侦人员相互对视一眼,面露难堪。
对其他几位嫌疑人的调查之后,也都一一排除了作案嫌疑,现在案件侦破陷入了僵局。
办公室内,突然有人大胆提出质疑,“言队,我们是按照姜法医对嫌疑人的刻画寻找目标,会不会一开始就错了?”
“你的意思是姜姐错了,误导了我们的侦查方向?”相对于对刘韬的怀疑,秦凯更不愿相信姜屿的刻画失误。
言?不动声色的盯着案发现场的照片陷入了思考。
与此同时,泾川县公安局DNA提取室,刑侦人员已经将今日采集的血样送过来做比对。
“王队,你不用在这里等着,比对结果,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出来。”小张说完转身对姜屿长叹了口气,“今晚估计要熬个通宵了。”
姜屿低头工作并未出声回应。
王治见她工作态度积极认真,唇角微微一笑,他来到姜屿身边,沉声道:“在现场发现的鞋印,是一种胶鞋印,因价钱低廉,耐穿,农户们几乎家家都有好几双,恐怕以鞋印为调查方向走不通。”
鞋印?脚印!
姜屿的脑海中迅速出现一只胶鞋鞋印,但很快胶鞋鞋印被凌乱的血足印所取代。
她放下手中的仪器,看向王治,“王队,我有点事要处理一下,麻烦你让小刘过来处理这些血样。”
“好!”见她神色严肃,王治并没有拒绝她的要求。
姜屿随即起身朝门外走去,同时从兜里拿出手机,按下陆谨弋的号码,电话一接通,姜屿根本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师哥,你现在还在局里吗?”
“嗯。”
“你看一眼天禧小区的案发现场照片,我记得当时在现场发现了两种不同的血足迹。”姜屿闭着眼睛靠在一处,脑海中不断回忆着案发现场的照片。
“是的。”陆谨弋点头的同时快步来到言?的办公室,会议已经结束,办公室里现在只有言?一人,不等言?开口,他直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按下扩音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记得一种是赤足,从卧室到客厅,另外一种是拖鞋血足迹,是从卧室到客厅,又从客厅到卧室,从这两种带血的足迹来看,是否可以推断犯罪嫌疑人有二次进场的活动过程。”
听到她的话,言?为之一振,“如果这个推断成立,那么案犯完全可以利用他出去的这段时间制造一个不在场的证据。”
听到言?的声音,姜屿意外的睁开眼睛。
言?拧着眉头盯着陆谨弋,冷冷道:“刘韬九点多虽然回了家,但不能排除他没有再出来作案的嫌疑,只要证明他的口供有误,那就说明刘韬在撒谎。”
“如果在死者的伤口或者带血的捆绑物上找到刘韬的DNA,那么他的嫌疑就最大了。”姜屿补充道。
短短时间言?从一筹莫展到豁然开朗,连呼吸都觉得顺畅,但那张有毒的嘴还是忍不住调侃道:“听说泾川县公安局为了妇人被害案都成立了专案组,你还有时间想天禧小区案,是不是专案组的人根本没把你当回事,给你晾在一边了,要不你说点好话求求我,我申请把你调回来。”
“师哥!”姜屿并没有理会他,出声唤道,“我记得捆绑物是一件背心,上面应该会留下犯罪嫌疑人的皮屑,但要在这个背心上提取犯罪嫌疑留下的痕迹相对比较困难……”
“我知道,你放心。”
“是,是我多虑了。”一心在案件上倒是忘了陆谨弋的技术自然在她之上,姜屿不由自嘲一笑。
言?正因自己被忽视而感到不悦时,听筒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紧接着传来对话声。
‘王队!’
‘我听小张说,你晚饭也没吃多少,我点了夜宵,过去吃点吧!’
姜屿原本是想拒绝的,可嘴巴却鬼使神差的应下了,‘好,我这就过去。’
话音未落,姜屿拿起手机重新放在耳边,“师哥,我这边还有事,先忙了。”
陆谨弋瞥了眼言?,见他的唇微微轻启之时,他紧忙答道:“好,再见!”挂断电话,陆谨弋看向言?,幽幽问道:“言队还有什么吩咐吗?”
言?眯起眼睛,淡淡道:“捆绑物的痕检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
“最快明天下午吧,那个背心上沾有大量血迹,血迹会干扰衡量的鉴定DNA提取,还有它是一个纤维载体,不比玻璃这样光滑的表面好转移载体,它转移的时候相对困难一些。”
“老陆不是我说你,你看人家,到现在还在加班加点的干活呢,尤其是姜法医,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你就没点什么感悟吗?”言?尽量放平自己的语气说道。
陆谨弋冷哼一声,“感悟就是,干的再好也免不了被挖苦嘲讽,言队,放心,我不会自讨没趣,我会做好我的本职工作,再见!”
“哎……啊!”言?蹭的一下站起来正想与他辩论一番,一不注意,膝盖正好顶在了柜子上,人一下子又坐在了椅子上,五官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