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两声敲门声传来,嘴里塞满面的秦凯抬起头来,灰扑扑的脸上又多了几条脏兮兮的汗渍。
“陆科长,今儿个怎么有时间过来,是不是想我们哥几个了!”
陆谨弋根本不搭茬,直接问道:“姜法医呢?”
“姜法医?我不知道啊,我刚从外面回来,你是不知道今天外面的温度都快把人烤熟了,你看我这一身臭汗……”
不等他发完牢骚,陆谨弋早就抬脚朝队长办公室走去,顾不上什么礼节,直接推门而入,正在打电话的言?为之一惊,急忙冲着电话那头说了句,“忙着呢,一会说。”
见他挂了电话,不等他开口,陆谨弋冷声问道:“姜法医在哪里?”
“她没在局里吗?”言?反问。
“没有,有人说她上午跟一个男人离开了警局,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打电话问问不就清楚了。”说罢,言?拿起手机按下号码,抬眸正对上陆谨弋一副‘要是能打得通我还找你的表情。’
果然,电话那头提示对方已关机,“我呢,虽然是她领导,但也不可能限制她的自由,你也知道我现在手头一堆案子,我也没时间盯着她。而且,你刚才不也说了,她上午跟一个男人走的,说不定两人正约会呢……”
“言?。”两人面对面站着,相距不到半米,四周气温极速骤降。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老陆,看到大家同事这么多年的份上,兄弟跟你说句实话,这个女人不适合你。”
“就是因为她跟你相亲提出的条件吗?”
此话一出,仅管短短几秒,言?的表情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
“没想到,她倒是对你毫无保留。”言?讥笑道。
而这话却激怒了一向冷漠的陆谨弋,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四目相对,言?一副无谓的表情,下颌线收紧的肌肉渐渐松软,“十八年前她父母死于一场车祸,是他叔叔婶婶抚养她长大,她的婶婶拜托她帮忙,于情于理,她都不会置之不理。
在你不了解一个人之前,不要轻易下定义,这是作为一名警察最忌讳的事情,不是吗?”
陆谨弋低沉的声音深深扎进了言?的内心。
言?突然回想到自己之前的话语,眼神,她似乎从来没有跟自己解释什么,因为自己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她一向下班很积极!”
“她家里的座机没人接,星海湾她叔叔那边也没有她的消息。”
“她又不是小孩子,可能是手机没电关机了,老陆,你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正因为她不是小孩子,所以她不会无缘无故失踪,言?,你应该清楚,但凡有一点线索,我都不会站在这里。”
是的,陆谨弋不是他家林女士,不会因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掀起轩然大波,他能站在这里求助自己,那就说明,所有一切能找到她的线索,他都尝试过了。
陆谨弋眸光黯然了几分,“你知道无痛症吗?一种极为罕见的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病,任何情况下、身体的任何部位均感觉不到疼痛,同样她对危险的预判也比常人低。”
“老秦,立即查一下,姜屿今天跟……”说到这里,言?忽然想起,上午在办公室,秦凯通知他们,杨武来看张凤,姜屿接待的他,那同她一同离开的人应该就是杨武,而杨武是案件的嫌疑人,想到这里,言?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言队,你去哪里?不开会了?”秦凯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得来的答案只有一阵风。
施工宿舍楼,一辆切诺基呼啸而来。
从尘土中走出的大爷大怒:“没长眼睛吗?这里能开车吗?会不会开车?”
言?跳下车,从口袋里摸出证件展开,大爷也不是被吓大的,气势丝毫不减,但声调降低了许多,“警察了不起啊,警察就能这么开车了?”
“杨武在哪里?”言?看着他身后的二层楼冷声问道。
“这个时候,杨武当然在工地干活了。”
话音未落,言?已经头也不回的朝施工地跑去,途中经过一条巷子,那是上次姜屿呕吐的地方,旁边那辆金杯依然停在那里,他的视线没有过多停留,冲着施工现场加速而去。
“杨武有人找你!”
带领言?过来的大哥喊了一声,正在搬砖的杨武满脸泥水,闻声看去,面前高大挺拔的身姿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你就是杨武?”
杨武点头,眼神有些疑惑,“我是,你是?”
“我是市刑警队的队长言?。”言?拿出证件给他看了一眼。
“是不是张姐的事有什么线索了?”
“还在调查中,今天上午从警局离开,你跟姜屿去了哪里?”
“姜屿?”杨武眉头微蹙,“你说的是姜法医?”见他点头,他补充道:“姜法医是跟我到的这,不过下车以后,我们就分开了。”
“你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看她进了老张水果店,我就回来干活了,中午我回去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没看到她,姜法医应该早就走了。”
言?立即转身朝外走去,正在这时口袋中的手机铃声响起,按下接听键就听到秦凯的声音,“老大,东郊水库女尸的身份查到了,是东河惠民食堂的女员工,名叫许筝,本地人,前两年跟丈夫离婚,孩子判给了丈夫。她就住在棚改区前面那片平房,罗文已经带人过去了。”
言?脚步突然停下,打开了手机地图,从许筝所住的地方到惠民食堂也是经过这条街,正在这时,听筒里忽然传来康诺的声音,“队长,我们在监控录像中发现了几辆可疑的车,经过图侦初步对此,有六辆车符合筛选条件。”
“有没有一辆金杯盲窗面包车?”言?问。
电话那头的康诺似乎停顿了几秒,“是有一辆,本地车牌,HY769!”
言?一抬头,就看到原本开着的蔬果店此刻关着门,一丝异样爬上心头,他飞速冲到蔬果店旁的巷子,那辆车也不见了,“艹!”忽然听筒里传来言?的咒骂声。
“老大,发生什么事了?”
“那辆车就是蔬果店老板的车,你现在立刻查一下这辆车的去向,查到后立刻通知我,姜屿很可能就在这辆车里。”言?来到蔬果店门口,店门被一把生锈的铁链锁上,透过门缝往里看了一眼,漆黑一片。
手机再次震动,言?一边飞快的按下接听键,一边朝那辆横在路中央的切诺基跑去,眼神中带着几分肃杀,“老大,那辆车现在正往海城北高速的方向驶去。”
“这个老家伙想跑,通知交管高速路口在路口设卡,把金杯车的信息分发给各口的收费站,车上人员直接逮捕。另外你申请搜查令,带人迅速赶去蔬果店。”
“是。”
秦凯的电话刚挂断,另一通电话无缝衔接,言?本想直接挂掉,但迟疑了一下,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林女士,你抓紧时间准备晚饭,一会我就把人给你带回去。”
还没有从惊喜之中反应过来的林女士都没来及开口,通话就已经结束了,切诺基加大了油门,穿梭在高架之上。
拥堵的高速路口收费处停着一列列汽车,每个路口都有警察一一检查把控,那辆金杯车如他们所料也在其中,发现目标车辆,几名警察迅速上前。
灵敏的第六感让他感觉到了周围的异样,驾驶座上的司机在警察靠近之时,迅速跳下车辆逆着方向逃窜。
高速路口来往车辆缓缓启动,看着奔跑过来的身影,言?一脚踩在油门,尖锐的喇叭声撕破长空,在距离护栏板一拳的距离停下。
看着距离一车之隔的身影,言?单手一撑,漂亮的越过白色轿车头,稳稳落在那人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人扣在了车窗上。
“我犯了什么事,你们凭什么抓我?”老张还在委屈的喊着。
言?考上他的双手直接将人丢给了赶来的警察,自己则是冲着那辆金杯车跑过去,在这短暂的途中,他竟然有些心慌,作为警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感到害怕,他害怕车内的人会以另一种形式出现。
金杯车前,言?没有任何思考,迫切的推开车门,看到空空如也得车厢,心中是说不出的感觉。
“人呢?”言?一把薅住他的领口质问道:“姜屿呢?”
“什么姜屿?我不知道,我真得不知道,你们抓错人了……”
言?吸了口气,压抑住怒火,“先把人带回去。”吩咐一声重新回到车内,双手气急败坏的砸在方向盘上。
晚八点,刑警队审讯室
言?抱着双臂站在审讯室外,神色冷淡,透着一副我心情不好别招惹我的模样,秦凯只得在一旁跟叶局介绍着审讯室内的男人,道:“张文新,男,46岁,未婚,榕城人,父母早年因病双双过世,后被叔叔抚养到十六岁就出门打工,两年前叔叔过世,就独自一人来到海城,刚来的时候是在东河菜市场卖菜,半年后租了现在的门面。
门面后面就是他住的地方,我们在卫生间内找到了一根绳子,痕检那边正在处理,还有那辆金杯车,检验报告应该一会就能送过来。”
张文新模样略显狼狈,双手来回交握,时不时的抬起眼角打量警员的神色。
“叫什么?”
“张文新。”
“性别,年龄,哪里人?”
“男,46岁,老家榕城的。”
“做什么的?”
“开了一家小店,卖蔬菜水果。”
“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了,父母过世的早,就我自己一人。”
刑警一一记录下来,对于刑警的问题都能够条理清晰的回答,“这些信息你们应该都能查到,你们到底为什么抓我?”
言?突然抬手按下耳麦,轻声道:“问他有没有见过姜法医。”
“你今天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刑警拿着姜屿的照片问道。
张文新眯着眼睛,伸长脖子,几秒后,答道:“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