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和毛球一同冲了进去,此刻房内,小夭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呆呆愣愣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相柳忙跑上前,搂住小夭的肩膀,“小夭,你怎么了?”
小夭缓缓回神,看着他。
蓦地,她原地跳起,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他的身体,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一旁的毛球猝不及防,被撒了满脸狗粮。
毛球扇动翅膀,捂着眼睛,跌跌撞撞飞了出去,一会儿撞在横梁上,一会儿 撞在窗棱上,但终归是逃了出去。
相柳被小夭此刻的失常弄得一头雾水,他盯着小夭。
小夭满脸透着兴奋的绯红,她大大的吸了一口气,将嘴唇凑近相柳的耳边,“九头妖,你....我们,我们马上要有一个....”
“一个什么?”
“一个......小小的.....九头妖宝宝了.....”小夭期期艾艾的说完,看着相柳的眼睛。
相柳惊得后退几步,抱着小夭跌坐在椅子上。
“小夭,当真?”
小夭红着脸,认真地看着他,认真地点头。
相柳抑制不住狂喜,一瞬间站起来,想抱着小夭转两圈,可因为过于激动,他手抖竟然没能抱住小夭。
小夭从他身上滑下来,满脸的笑意,盯着相柳又狂喜又复杂的表情。
片刻,相柳缓过神来,重新一把抱起小夭,推开大门冲了出去,“毛球,走!”
毛球站在屋顶,一副老子早就知道了的表情看着他俩。
不过还是乖乖地飞了下来,且特别体贴的矮了矮身子,好让他们两个能够稳稳地上去。
“我们去哪?”小夭问道。
相柳一愣,他高兴得根本没想好要去哪。
于是他问小夭:“孩他娘,你想去哪?”
小夭想了想:“先去营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义父,我们再去五神山告诉父王和阿念,然后再去海里呆几天,我想吃海鲜了。嘿嘿。”
相柳满头银丝往身后一甩:“好!就这么办!”
那嘚瑟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正经军师的影子。
洪江营地。
小夭和相柳正走到帐外,就听见洪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必多礼了,快快进来!”
小夭纳闷,义父怎么就知道我们来了?
相柳看她那满脸的疑惑,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傻子,毛球在空中叫了啊,义父又不是聋子。”
“哦。”小夭瞬间释疑。
相柳牵着小夭走了进去,洪江连忙起身迎上他们。
“义父。”小夭喊了一声,这次没有上回那么拘谨了。
“小夭,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上回要不是你及时为我解毒,我现在恐怕不能站在这同你说话咯。”洪江认真道。
“义父哪里的话,这是我应该做的。您对相柳有恩,就是对我有恩,我的救命恩人。我当然要尽全力救治。”
洪江还想说些什么,相柳已经实在憋不住喜悦,打断了他:“义父,我和小夭有好消息告诉你。”
“哦?快,快说来听听。”洪江高兴的催促。
“小夭,还是你来说吧。”相柳看着小夭。
小夭迎着相柳那笑意盈盈的眼神,又看了洪江一眼。
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的压低了声音:“义父,我.....我们.....相柳他....他要做父亲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硬是被小夭拆成了几段来说。
即便如此,也并不影响这天大的喜事传递好心情,洪江一听,便乐得开怀大笑,直言自己要做爷爷了。
小夭发现,洪江眼中竟有隐隐泪光闪动,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把相柳当儿子看待,真的为相柳感到高兴。
好一会儿,洪江才伸出宽厚的手掌,用力拍了拍相柳的肩:“我救你那年,你还是个毛头小子,性格古怪多疑,脾气也不是一般的差。真没想到,今天能见到你做父亲的样子,哈哈哈,我真的很开心啊。”
相柳听洪江说完,难得的不好意思笑了笑。
紧接着,洪江又对相柳嘱咐道:“趁着现在非战事时期,多陪小夭出去玩玩,让她吃好喝好玩好。如今对小夭来说,心情舒畅最最重要。军营中的事你少操心一些,我一直在这呢。”
相柳点点头。
当晚,睡在相柳营帐中,相柳恨不得拿自己做肉垫子给小夭垫着睡觉,生怕他那简陋的行军床会硌疼了小夭。
小夭调侃他:“九头怪,你这到底是心疼我还是心疼你的小九头怪呢?想当初第一次来你营帐,你可不是这样对我的......”
小夭话未说完,相柳急急伸出手将她的嘴捂住,“别说了别说了,我的姑奶奶,当年抽你鞭子是我的错,我大错特错。我瞎了我的蛇眼,瞎了我的妖眼.....你说吧,你想怎么样?才能忘记那鞭子的事?”
小夭冲他翻了个标准白眼,“好,这可是你说的,先记着吧,我暂时还没想好怎么算。”
相柳如获大赦般连连点头。
次日一早,两人跟洪江辞别,直接去往五神山。
洪江虽说很喜欢小夭,但也知道军营条件艰苦,伙食根本跟不上,所以便没有多做挽留。
自从毛球知道这两傻货清楚自己要当爹妈了,毛球也省心了不少。
它现在只需要稳稳当当、一心一意地做好两人的私人坐骑。
进入五神山区域,他们惊奇的发现,那些防御阵法好像并没有阻拦他们。
几乎没有一点障碍的直接飞了进去。
小夭猜想,一定是父王,只有父王才会这样做,他真是有心了。
毛球很快就到达了殿前,小夭远远看见阿念站在那向自己挥手。
“姐姐!”看她的口型就猜得出来。
毛球降落,阿念吩咐婢女拿来很多稀奇古怪的食物给毛球,毛球也不客气,每种食物都会事先闻闻,然后选它最感兴趣的吃掉。
三个人在一旁看得很是开心。
片刻,小夭问阿念:“父王在哪?我想先去见他。”
阿念说:“父王闭关一个多月了,平日里都是蓐收替他打理事务。这几日应该会出关吧。你反正来了,就多住几日,不急。”
小夭看了看相柳,笑着回答阿念:“那好吧,多住几日,把你平日里爱吃的那些美食都要拿出来分享哦。”
阿念眉开眼笑:“那是自然,还用你说。”
相柳跟在吃货两姐妹后面,完全插不上话。
好在他素来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两姐妹叽叽喳喳一路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小夭的寝宫。阿念看了看相柳,很识趣的说道:“那,你们先休息吧,我晚上再来找你们。对了,我把我的贴身厨子拨了一个给你们,晚上反正父王不在,你不用出你的寝宫,就在你殿内用膳,只是,我要过来蹭饭。”
小夭对阿念宠溺地笑笑:“知道啦,谢谢阿念如此周到,晚上见。”
阿念依依不舍地离开,一步三回头。
相柳看着阿念离开的背影,玩笑道:“你们两姐妹,都是怕寂寞的人呐。”
小夭正弯腰检查自己的药箱子,忽然听到相柳这么说,便仔细咂摸了下,觉得相柳说得确实没错。
自己害怕寂寞那就不用说了,曾经她身边的老木、麻子、串子都知道;
后来相柳也知道,于是化身防风邶陪了她十几年。
如今看阿念这么粘她,她忽然也明白了阿念的寂寞。
从小没有兄弟姐妹。
她出生时,玱玹已经长大成人。
即便是玱玹疼她,对她很好,那也是把她当一个小孩在疼,并未把她当做真正的同龄人在陪伴。
如此,又怎么能说到一块去,说不到一块去,当然会觉得寂寞。
父王忙,她的母妃又是个哑巴,阿念的寂寞自然无人能懂。
小夭想到这里,顿时又觉得阿念的日子也比她好不了多少,只是少了流浪和被虐打的经历。
她忽然升起一个念头,若是阿念对制毒有兴趣,她就教她。
一来可以打发时间,二来,她灵力不错,再加上毒术,自保的能力绝对在她之上。
嗯,晚上跟阿念好好聊聊。
相柳见小夭摸着药箱子出神,便问道:“小夭,想什么呢?”
小夭把刚才的想法一五一十告诉了相柳。
相柳认真听着,也十分赞同小夭这样做。
只等阿念自己的意愿了。
两人简单洗过手脸,并排在床上躺着。
只要离相柳很近,小夭就特别喜欢玩相柳的头发,恨不能把他的银发做成围脖,日日戴在自己脖子上。
相柳却特别喜欢咬小夭的耳垂,不看着她还好,只要眼神一接触到小夭的耳垂,他就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想去咬上一口。
两人你侬我侬耳鬓厮磨了一会儿,相柳那九头妖的野兽欲/望瞬间就钻了出来,还好毛球在外面哼唧了一声,提醒了相柳。
相柳忿忿道:“毛球,你等着,等你娶媳妇的时候,看我怎么整你。”
毛球唧唧了两声,扑啦翅膀飞出去玩去了。
晚膳时间,阿念果然准时到达,想来她真是太寂寞了,真真是掐着点进门的。
人还未进屋,就听见欢快的声音:“姐姐我来啦!”
阿念兴冲冲踏进寝殿,眼睛往四周一扫,看见相柳悠哉坐在窗前喝茶,他朝阿念淡淡笑了一笑:你姐姐可能比较疲乏,睡着还没醒呢。要不你等等?
阿念心想,‘这个家伙果真心疼姐姐,晚膳时间到了,还有我这个客人,他居然都不舍得叫醒她,而是叫我等等。难怪姐姐死心塌地,宁愿与玱玹哥哥做对,宁愿不做王姬都要跟他在一起。’
阿念噘着嘴走过去,在相柳对面大咧咧坐下。
“那好吧,我等等她。对了,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阿念很认真问道。
“随.....便吧,你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就是个名号而已。你就是叫我妖怪,我也不介意。”相柳给阿念斟了一杯茶,递了过来。
阿念一听就乐了,她喜欢相柳这性格,于是接过茶饮了一口:“那就叫....姐夫,如何?”
相柳拿杯子的手顿了一顿,愣了半刻,随即笑道:“我没意见。”
他忽然感到,有一股暖意不知不觉从心底蔓延开来。
阿念对他的这种善意又与洪江给的不一样。总之,他心里很舒服。
“姐夫,你们这次怎么突然回来了,是有事找父王呢?还是单纯回来看看?”阿念八卦的问相柳。
相柳一愣,就没想到这丫头素来如此直接问问题,不带一点拐弯的。
相柳想着小夭肚子里的宝宝,嘴角情不自禁地弯出了弧度,他看了看阿念:“嗯,单纯来看看你们,不过,也有点开心的事与你们说,还是等小夭醒来亲口告诉你吧。”
阿念见相柳这么说,便不再追问究竟是什么原因回来。
但仍然拉着相柳问了许多关于大海,关于海底,关于海岛的事情,只要是她没去过的地方,她通通问了个遍。
相柳忽然有一种错觉,这阿念怕不是才满五岁吧。
最后,被阿念的十万个为什么彻底降服,举小白旗投降。
只是向阿念承诺,日后若有机会,会和小夭一起,带她去海里玩玩。
阿念瞬间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
想了半天,从身上摸出一个羊脂小瓶:“姐夫,听闻你爱吃毒药,但我不会制毒。这个呢,是父王给我的最好的玉髓,你拿着,就当是你日后带我去海底玩,我的谢礼。”
相柳朝阿念笑笑,礼貌地接过了瓶子:“好,我记着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小夭披着一件碧玉色的睡袍走了过来。
相柳未来得及开口,阿念已起身奔了过去:“姐姐,姐夫说日后有机会,会跟你一起带我下海玩!”
小夭笑道:“你可算是找对人了。诶,你叫他什么?”
小夭说完才反应过来。
阿念歪了歪脑袋,认真回答:“我叫他姐夫啊,难道不对吗?”
相柳坐在那一直笑。
小夭思索着,其实,也没什么不对。
就自家几个人,无论叫妖怪也好,叫姐夫也好,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个人知道,便由着阿念去。
婢女趁小夭还在休息的时候就已送来了晚膳,用炭炉一直温着,按小夭的吩咐,准备得很是丰盛,香味早已溢满整个寝殿。
三人在用膳厅堪堪坐下,阿念已经忍不住伸出手揭开离她最近的那个盖子,“啊,清蒸螃蟹?”
阿念欢喜得不行,迫不及待夹了一个在碗里。
其实,别看阿念堂堂一个王姬,有时吃饭并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来。
静安王妃知道阿念喜欢吃螃蟹,可螃蟹性寒凉,所以静安王妃严格控制阿念吃螃蟹的次数,高辛王再疼阿念,毕竟是一国之君,也自然没太多时间管这些小事。
所以,阿念就从来没痛痛快快过足螃蟹瘾。
小夭知道,所以吩咐厨房特意做了很多,让阿念一次过瘾。
阿念吃得津津有味,原本叽叽喳喳话不停的她这会被螃蟹吸引,话都顾不上跟相柳和小夭说了。
小夭见她吃得甚是享受,便对她说:“阿念,这么喜欢吃螃蟹。等哪一天有机会,我和相柳带你去海底亲自抓大螃蟹,咱们自己在海边烤。”
相柳也接着说:“是的,海底捉的螃蟹比市集上买的大很多,肉质也更鲜美。再加上你姐姐的独家配方,在海边自己烤,那味道,比起这个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念睁大眼仔细听着两人一唱一和,说得她心里跟猫抓似的,恨不能此刻就下海去。
席间,小夭和阿念负责埋头吃和偶尔说笑,相柳只需负责当听众。
晚膳进行到尾声,阿念发现,小夭居然比她这个著名吃货还能吃。
阿念惊道:“姐姐,我也不是第一次跟你一块吃饭了,我看你出去几个月,怎么回来就食量大增了。这是在外面被饿着了吗?”
阿念说完盯着相柳,她认为相柳没有让小夭吃饱,她等相柳一个解释。
相柳自然明白阿念的眼神,他笑笑:“小夭,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阿念。否则,你这个妹妹眼睛里能飞出刀子,将我一刀毙命。”
阿念“哼”一声,“知道就好,我的姐姐谁也不准欺负她,只能.....我欺负她。”
这倒是真的,阿念没说假话。
之前在玱玹还未登基的时候,馨月时不时会挤兑一下小夭,每次都是阿念站出来给她挡回去,或者直接将小夭拉走,根本不给那人机会作妖。
阿念看着小夭。
小夭也看着她,半晌,小夭一字一顿开口道:“阿念,你做好准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