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越这次登门郑家一则为敲打,二则为检查郑铭,诚如夏舒舒所言,郑铭的手腕上确实留有一道明显的伤疤。
但对方似乎对他的意图很清楚,只是轻飘飘地说是与人练舞时不小心划伤的。
夏舒舒义愤填膺,“那可是动脉,哪有什么一不小心的!”
周凌越抿着唇点头,“他们已经明显没有将我放在眼里了,所以接下来……他们可能会有大动作,这几日,你就不要出门了。”
夏舒舒也点头,“好,你万事小心。”
入夜后,因为短期旅途,夏舒舒辗转反侧有些睡不着,直到周凌越伸手来拍她的背,她这才发现他也没睡着,“你也认床?”
“不是,是眼皮在跳。”
夏舒舒转过身来借着月光将手伸向了他的眼睛,“你这是紧张引起的神经跳,在担心郑家?”
周凌越索性推了被子起身,“外祖父被父皇派去收缴军火还没有回来,禁卫军也放了元宵节,只留下一部分在守城,况且这守城的还是魏王的人。”
尤其是下午时郑铭的态度,让他觉得很不安。
夏舒舒拍在了他背上,“那就起床吧。”
“嗯?”
“偶尔熬次夜也不会死的。”
“我还你以为你要安慰我。”
夏舒舒耸肩,“其实我也挺紧张了。”
更紧张的是她接下来说的话,“我觉得……魏王应该同郑家没有关系。”
一听到魏王这俩字从她嘴里说出来,他就觉得不爽。
“你先别急着生气,如果我们不先发制人,万一郑家再拉魏王入伙,那我们更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看他还是不说话,夏舒舒又往前挪了挪,“你要是不好意思去找他,那我去。”
话音刚落,周凌越就伸手将她按回床头,“你睡吧,我去。”
夏舒舒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可不要吵架啊。”
周凌越冷哼一声,“你是担心他还是担心我?”
“当然是担心你呀,你是我相公嘛,要不是情势所逼,我也不想搭理他呀。”
周凌越又搂着她亲在了额头这才算满意,“你别乱跑,等我回来。”
“嗯。”
他前脚刚走,她就睡不着地起身了。
十五的月明明那么圆,却也显得那么红。
嗯?红?
她皱眉而后才觉得那红,其实是火光的反射,经历过徐州的大火之后,夏舒舒这会儿倒是淡定了,她飞快回房,又从箱底扒拉出了男装换上。
同样警觉的花蕊穿好衣服后正巧撞上了她,看她穿上男装,还有些不适应,“王妃……”
“你也去换一声衣服,我们可能要出去。”
“王爷不是说不让您出门吗?”
“以防万一。”不知道什么地方起火了,但靖王府这边能看到红光,想必应是不远,若是烧过来了,他们势必要逃的。
若郑家真打算在这一夜谋反,城内必定大乱,那魏王妃又恨她得很,乔装打扮一番总是不会有错的。
花蕊知道自己脑子没有她的灵光,夏舒舒说什么她便照做就是了。
果然,二人守在凉亭没多久,便听见外面锣鼓喧天地吵起来了,“起火了起火了!”
守卫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见到夏舒舒和花蕊的装扮还用了几秒来适应,“娘娘,外面起火了。”
夏舒舒当机立断:“王五你出去看看,张贺你守门。”
“二人迟疑,不需要撤离吗?”
“暂时不用。”
火光已经有一会儿了,若这火不可灭地朝着靖王府而来,那周凌越必然会派人回来通知她的,没有人,证明还在可控的范围内,她现在出去,反而是添乱。
“好!”那二人得令,于是分头行动起来。
夏舒舒却从张贺手里接过了锣鼓,“把门关好,我去叫人。”
她锣鼓一敲,很快便将整个靖王府的人吵醒起来,夏舒舒不太习惯有人端茶递水的伺候着,因此府上的女眷并不多。
但既是王府,排场小了,会被人看笑话,于是将侍女的名额便多拨给了护卫一些。
将人叫醒之后,夏舒舒将护卫安排在了分批安排在了前后门,“若有人想强行闯入,杀无赦!”
她这话说得护卫也很紧张。
过了很久,大门处才响起了敲门声,张贺颤抖着声音问道:“谁!”
“王五。”
众人这才小心翼翼给他开了门。
王五几乎是滚进来的,天上的火光已经暗下去了。
夏舒舒起身替他检查了一下伤口,都是一些皮外伤,她叫来跳跳替王五包扎好,而后才问他府门外的情况。
“是是是……是叛军。”王五声音颤抖,想起那画面都觉得恐怖,夏舒舒点了点头,“百姓如何?”
“死了好多人,分不清是百姓还是护卫军。”
夏舒舒捏紧了拳头,想起下午还祝福她长命百岁的百姓,心里不由得有些难过,但她还来不及伤感,王府大门便被撞响了。
张贺又颤着声音质问:“谁!”
这次再无人回答他的问题,夏舒舒站起身来,“把府门守住。”
侍卫们又赶忙将重物推来堵住了大门。
门外的人见推不动大门,便想翻墙,梯子啪嗒啪嗒地搭在了围墙之上,众人不由得四散开来,“娘娘!快进屋躲一躲!”
夏舒舒正想走开,却又在此时听见城门外传来声音,“你们干什么!这是靖王府!”
“翻的就是靖王府!来啊,活捉靖王妃,将军说了重重有赏!”
方才制止的声音又高呼起来,“大家快来啊,他们要抓靖王妃!靖王妃对大家可不薄啊!”
夏舒舒皱着眉头,跳跳却显得有些激动,“娘娘,百姓在护着您呢。”
夏舒舒笑了笑没有回答。
随后那说着活捉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更加凶狠起来,“谁敢来拦,格杀勿论!”
随即还有刀刃以及惨叫声,跳跳急眼了,“娘娘,我们不能看着百姓为了咱们而死呀。”
夏舒舒去拽住了她:“可学过一篇课文,叫《口技》?”
跳跳茫然摇头。
夏舒舒却将双手背在身后,闲庭阔步起来,“京中有善口技者。会宾客大宴,于厅事之东北角,施八尺屏障,口技人坐屏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