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越还没有醒。
李玲珑为了显示自己力气大,甚至还将她带到床边,抱着看了个清楚。
脸上看不出什么伤口,只是额头包扎过而已。但被子下的身体,李玲珑已经不允许她看了。
程蔚在调药。
夏舒舒醒了她是知道的,但周凌越这边她走不开。病情随时随地都有恶化的可能性。
见她来了,程蔚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些,“看看。”
说着便指了指旁边的软榻。
李玲珑又轻松地将她放到了软榻上。
程蔚将人赶了出去,撩开衣服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
虽然……但是,毕竟看诊的是自己的师父,夏舒舒还有点不好意思。
程蔚又替她将衣服整理好,“恢复得还不错。”
夏舒舒把眼睛看向了周凌越。
程蔚却没急着说床上之人的事儿。她的脸色有些凝重,“舒舒,你落水了是不是?”
夏舒舒浅浅地嗯了一声。
“你知不知道,你以后……恐怕不能再生孩子了。”发生了这么多事儿,能母女平安都是她命大了。
夏舒舒多少还是有点数的,她又点了点头。
看她没什么伤心的表情,程蔚也就放心了,“这也好,生孩子实在太危险也太耽误事了,这孩子我就不赞同的。”
夏舒舒又有些愧疚,“对不起啊师父。”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也没耽误干活儿,只是害了你自己的身体。”
“嗯……”她软软地嗯了一声,抬头看去的眼神有点儿可怜,程蔚于心不忍,便坐在了她身侧,“靖王……情况不太好。”
夏舒舒瘪嘴一副要哭的模样。
“外表看不出什么,但断了两根肋骨,肋骨刺入了肺部,能撑着回到王府……只能说是奇迹了。”
夏舒舒都不敢相信那时他有多痛。
“师父,你能救他的是不是?”
“师父……年纪大了,我需要你帮助。”说着她举起了手,那手即使什么都不做,就已经在颤抖了。
夏舒舒急忙握了过去,“师父……”
“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程蔚红了眼,眼泪跟着滚了下来,“我就你这么一个徒弟,我还以为你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夏舒舒撑着身子揽住了她的肩,她从未见程蔚哭过,知道自己必然是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夏舒舒是又后怕又难过,那时候她都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这些关心的她的人又该有多难过。
“对不起师父,对不起……”
“傻孩子。”程蔚摸了把眼睛,“这也不是你的错,你要快些好起来,把害你的凶手抓出来让他吞银针。”
夏舒舒哭笑不得,只得抽了抽鼻子。
“靖王这伤靠自愈是很困难的,所以……”她迟疑了一番,怕自己说出来的治疗方案夏舒舒无法接受。
“所以需要开腔手动正位?”
程蔚愣了愣,又将她推开了一些,“你知道?”
夏舒舒点了点头,虽然这方式在这时代来说有些惊世骇俗,但在现代却是十分常见的内科手术。
看程蔚的意思,她应该是做过的,但现在她的手已经不适合做手术了。所以周凌越只能这样一直躺着。
夏舒舒沉下心来,“明天可以吗?”
程蔚按上了她的脉搏,“你觉得时间重要还是稳妥重要?他的命现在我还能吊着,一旦开腔我可没办法了,你要自己考虑清楚,这件事我帮不了你,郑成河王安远那俩货八斤八两的,我可不敢叫他们来。”
夏舒舒咬着嘴唇,“师父,你不是还有一颗气血保命丸吗?”
程蔚瞪大了眼睛,“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你就敢问我药?”
夏舒舒当然知道,虽然叫气血保命丸,但却是程蔚做来玩儿的东西,能够短时间内激发人的潜力,但副作用也是相当大的。
程蔚不同意,“你的身体还没恢复,而且……”她说着红了眼,“你还在月子期呢,这样做以后有你罪受的。”
夏舒舒没有别的选择了,虽说现在他的命有程蔚护着,但即便是在自己清醒的消息传来,程蔚不敢离开这房间半步,可见情况之凶险。
别说周凌越等不起,就是程蔚她年纪也大了,撑不了多久的。
她是大夫,她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要恢复到可以拿手术刀需要多久,他们根本等不起。
“我知道的师父,但……我必要要救他呀。”
“你就……”
她知道程蔚见不得恋爱脑,又连忙拽着她的衣袖补充,“就算他不是我丈夫,我也是要救的呀,一个刚刚从战场为百姓换回和平的将军,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如此功臣殒没呀。”
程蔚拿她没有办法,“你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
夏舒舒抿着嘴,泫然欲泣。“求求你,师父。”
程蔚叹气,起身检查了周凌越的状态后,又从自己的医药箱里取出了瓷瓶,在递过去之前,她顿了顿,“明天吧,你刚醒来,见一见人,大家都很担心你,还有……孩子……”
夏舒舒这才想起,她……生了个人。
好神奇。
程蔚已经开门出来了。知道她醒了,就是跳跳也抱着孩子过来了。
夏舒舒想起身,想向他们走去,但她实在没力气了,折腾了这么一通,她只觉得全身疲惫。
她的眼睛还眼巴巴地看着跳跳怀里的襁褓。
众人心中了然,知道她醒来,他们也就放心了。那是她用命生下的孩子,自然是要给她看一看的。
跳跳抱着孩子走到跟前,又将襁褓拉开一些放在了她怀中,夏舒舒看了看,自己生的,怎么看都觉得漂亮。
跟前的人又蹲在她身边:“漂亮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孩子。”
夏舒舒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周焱和周淼,“我倒不是第一次,焱焱和淼淼也很漂亮的。”
说着她还朝两孩子招了招手。
门口的兄妹俩这才小心翼翼地牵手走了过来,跳跳又自觉地给孩子们挪了位置。
周淼一看到她又要哭。
夏舒舒连忙按住了她的小嘴巴,“不许哭哦,再哭娘就生气了。”
周淼只要抿紧了嘴巴,看起来可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