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周凌越就拽过夏舒舒背着风影将人揽入了怀中,宽大的披风将二人一并包裹进去。
风影:“……”
得,瞎操心了。
周凌越面带微笑,“我现在,可以出门了吧?”
“你想出门?”他连披风都穿上了,是打算出门了吧?
“你不是回来找我的吗?”
“你怎么知道?”
“不然我让风雷跟着你去作甚?”
风雷这狗腿子,能直接联系到他,干嘛不早说啊,害她多跑一趟。
周凌越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也没白跑,至少在进宫前能看你一眼。”
夏舒舒把脸靠在了他的胸膛,“嗯。”
短暂的温馨过后,周凌越才开了口,“你向郑铭建议居家隔离了是吗?”
“嗯,我看空气也很闷热,恐怕会有大雨,轻症痊愈几率是很高的,但淋雨的话就不好说了,而且还有很多老人和小孩儿,他们的体质本来就差,风餐露宿对他们来说原本就很不利了。”
“嗯,你留的疫病防疫手册我也看过了,这几天我实在没有力气出门,但郑铭做了这个决定,不能再等了,我一会儿便进宫去,你也不要与他有冲突。”
“嗯。”她也知道,说服之路困难重重,但总要试一试才能问心无愧。
“还有就是……”
“嗯?”
“你不用太实事求是,这个时候,百姓对神佛的信仰会更加厚重,若有需要,以此哄哄他们也不算骗人。”
夏舒舒毕竟是从一个科技发达的文明社会来的,她平日的言行周凌越也很清楚,她从不信鬼神之说,越是在这种时候,百姓越是迷信,若太实在反而会引起逆反心理,至少风雷传来的话里他就已经听出一些不对劲来了。
夏舒舒顿了顿,半晌没说话。
周凌越便又道:“布告发出之前,皇帝还在找钦天监预测,是其女以彗星袭月之征才说服了他的。”
钦天监之女,那不就是许瑶池?
夏舒舒一把将人推开来,“反正她说得有理呗。”
周凌越还是第一次听见她这么说话,心情有些微妙,“怎么了?”
“没怎么,你既然要出门,顺道去拜访一下这位许三姑娘吧,我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就走。
周凌越却皱起了眉头。
风影还以为是夏舒舒的话惹他不高兴了,犹豫着要不要劝他去追,周凌越却在这时开口了,“夫人怎么知道许三姑娘?”
许瑶池的事儿他特意嘱咐过孔嬷嬷不要在她跟前提的,虽然他没做错什么,但许瑶池毕竟未订婚,让她知道幼时的事儿,难免会不高兴。
但夏舒舒是从哪里知道的?
下午的时候郑铭就开始清点人数了,有人隐瞒不曝,被发现后他就命人将其拖拽出来,人群里哭喊声源源不绝,“将军,我阿爹身体强壮,还可以为越国做贡献,您不能拿年龄做唯一的标准啊。”
郑铭可不管这些。这批人清理之后若疫病营还是容纳不了,他就要往下清四十岁的人了, 别以为他们就万事大吉了。
太医署的人被郑铭劈头盖脸的骂过了,这会儿即使同情心泛滥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夏舒舒就站住人群的末端,捏着拳头拼命在心里暗示自己,等一等,再等一等。而且即便她出面也不能改变什么的。
直到官兵拖出一名老妇人,她还是坐不住了。
这妇人刚满五十岁,最小的女儿才八岁,家里已经没有父亲,长子病亡,次子在外地,三子又是大夫这会儿还在疫病营帮忙呢,却连自己的老母亲都没保住。
小大夫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保证,“郑将军,我母亲身体一直很好,如今也只是轻症,静养几日便可恢复,我小妹倒是病重,如今还需得她来照顾,请郑将军网开一面,让我母亲留下来吧。”
郑铭横眉冷目,“我说过,我这里不允许徇私舞弊,别以为你是营地大夫就可以通融了,若是放过你的母亲,那让其他人怎么想,是不是大家都不要去了?那营地外的青壮病人应该怎么办?你难道不知道花戎对大越的虎视眈眈,青壮病人才是大越的主力军。”
一番话便轻易将这件事拔了一个高度,耽误青壮年的治病机会就是想毁灭大越。
那跪地磕头的年轻人满脸横泪,张着嘴还想说些什么,但郑铭已经不给他机会了,“若你再阻拦,便将你妹妹一并丢入后山。”
妇人连忙爬出来抱住了郑铭的腿,“郑将军不要生气,我去,我去后山,请放过我的女儿吧。”
郑铭嫌脏,抬腿便踹了她一脚,妇人原本就染了病,哪里能承受住他这等身强力壮的一踢,当即便吐了一口血。
夏舒舒到底还是没忍住凑过去扶起了妇人,“拿水来。”
小大夫赶紧给她递了一壶水来,她就着水喂妇人吃了颗药,又摸出银针来护住了她的心脉,一时间周遭全是对夏舒舒的褒奖,以及看向郑铭时怨恨的目光。
郑铭耐心全无,“喂她吃药也是浪费,拖到后山区。”
夏舒舒冷眼瞪了过去,“郑将军的母亲年过五十了吧,似乎也染上了?怎么郑将军不大义灭亲将她也拖去后山呢?”
“夏舒舒你放肆!”郑夫人自然还好好养在府上的,岂能与这等平民相提并论,“我母亲是四品诰命夫人,岂容你如此诋毁!”
“不得徇私舞弊这话难道不是郑大人说的?”
“夏舒舒,你以为你靖王妃吗?敢这么跟我说话!”郑铭气急败坏。
关于夏舒舒的尴尬身份,大家其实都是心知肚明的,对她照顾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虽然没有得到皇帝的认可和封号,但毕竟是生下了皇长孙的女人,即便无名无分,那也是身份高贵。
但现在郑铭却直接撕破了那层高贵的伪装,弄得大家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她是不是靖王妃难道需要你来判定吗?”
夏舒舒还没来得及反驳,便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周凌越脸色铁青,看得出是在极力忍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