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又想起老师说过的,一种少见的情况,她掰着男人的手指将他的手翻了过来,指尖顺着关节慢慢摸索,然后她双眼一亮。
摸到了,果然是反关脉。
别说曲云娘了,就算是接受过这份科普教育的她,一时间也很难将这种情况和反关脉联系在一起。
曲云娘看她双眼发亮,急忙弯腰凑了过来。
她伸手也按在了夏舒舒按过的位置上,竟真的摸到了脉。
只是这脉象时缓时急,她也看不出是什么情况。
曲云娘站直了身子,不得不将目光看向了银发的老人,她虽然看不出情况,但也知,这男人绝对不是单纯的伤风感冒,她的确搞不顶定。
老人扯着嘴角勾出一抹浅笑,反关脉都摸出来了,这丫头倒的确是个懂医的。
“既然摸到了脉搏,再给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既然家属这么说了,夏舒舒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按了上去。
她对自己的医术不太放心,脉也把了许久,心里大概有数后,她又松开男人的手,“把手掌摊开,我看看。”
身形瘦弱,却关节肥大。
夏舒舒又问,“吃饭怎么样?”
“能吃,就是不长肉,还特别容易饿。”
那她大概有数,“是不是怕热多汗,情绪还不稳定?”
男人连连点头,“对对对!”
她想了想,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毛笔,笔头刚落下,她忽又想起了周凌越的话,于是看向了曲云娘,“我不会写字,曲姐姐你能代我写吗?”
曲云娘便坐在了她的身旁,伸手将纸比接了过来。
夏枯草,牡丹皮,栀子,白芍,柴胡,茯苓……这些不都是清肝泻火的吗?
曲云娘虽然心有疑虑,但还是默默将药方写了出来,然后她竟直接将方子递给了银发的老人。
夏舒舒一脸懵:怎么直接给病人了?她这个大夫还没检查呢。
拿着药方的老人面无表情地看完药方,然后才递给了曲云娘,“行,就照这方子抓药吧。”
夏舒舒至少清楚了一点,这老人家不是那男人的家属,可能是曲云娘的家属。
她激动了寂寞。
曲云娘起身起抓药,老人却拍了拍男人的肩,后者连忙起身,顺从且恭敬地拉开了凳子,老人优雅落座,然后将手递到了夏舒舒跟前,“姑娘……”
旋即她又顿了顿,耳后皱起眉,“你成亲了?”
夏舒舒只好点头,“怎么了?”
“有孩子没?”
“有两个。”她在给她看病?
老人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可惜了。”
曲云娘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同她说明这情况,生怕程蔚会生气,赶紧补充道:“她家小孩儿都挺懂事的。”
程蔚瞪了她一眼,“我是可惜她年纪轻轻就被男人给骗了。”
夏舒舒:“……”
虽然她对男人也没啥兴趣,但同样也没啥恶意,猛地听老人家这么一说,又忍不住脑补一处旷世绝恋来,而且这老人家虽银发满头,皱纹亦铺满眼角,但依稀还可以看见年轻时的美貌。
曲云娘不敢多言,这位师叔的毒舌她是见识过的,她可不是对手,只能在心里为夏舒舒默默祈祷,希望程蔚瞧不上她已婚妇女的身份吧。
夏舒舒搓着手指有点儿尴尬,“那个,既然没什么事了,我就……”
老人看她:“没什么事儿你还到医馆来?”
看她和曲云娘那距离,关系也没好到可以无事相约玩耍的地步。
这么一说夏舒舒倒想起了,“我是来拿药的,曲姐姐,上次那外伤内服的药,你再给我配一副吧。熬好了我再带回去。”
曲云娘点头,赶紧开溜。
银发的老人却又再度将手放到了她跟前,“老人家我身子不太好,这位娘子给看看吧。”
夏舒舒连忙摆手,“这个这个我也是个半调子的,您还是等许掌柜的回来吧。”
程蔚年过六旬,一双眼睛却明亮似少女,她一眼瞥过来,却将夏舒舒看得心惊肉跳,那样一双眼睛长在一个老人身上实在有些违和,也显得有些诡异,甚至让她忍不住怀疑,这老人家是不是个年轻女子假扮的。
“怎么着,我老人家还不配给你看病?”
话题拔高到这程度,夏舒舒也不得不将手伸了出去。
这脉象……
她缓缓地皱眉,而后朝程蔚看了过去,“您最近是不是经常失眠?”
程蔚点头。
“胸闷气短?”
“嗯。”
“左胸时常发疼,且伴有咳血的状态?”
程蔚便扯着嘴角笑了笑,“怎么,把出来了?”
夏舒舒摇头,“我还是不太懂……这症状我没有看过。”
“你当然没有见过,我也是第一次见呢。”
她果然是懂医的,夏舒舒松开了手,“对不起,是我医术不精,真的没有办法帮您。”
她皱着眉头将脑子里的记忆翻了个遍,依然没有将这症状同某种病症对上号。
“你若是看一眼就能帮我,那我这六十年就白活了呗。”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夏舒舒也不再勉强自己了,“嗯。”
“我虽然没有时间,也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了,但你还年轻,要不要试试替我解决呢?”
夏舒舒被她绕晕了,“您都说您都没办法,我怎么解决呢?”
“我可以教你。”她是真的没有时间了。
眼前这个人,天赋她暂时没看出来,但至少基础不差,凑合着吧,她总不能真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带进棺材吧。
夏舒舒不太明白,“嗯?你教我医术?”
程蔚扬起眉梢,带着言之不尽的骄傲。
看得出她是一个自负甚至有些狂傲的人,夏舒舒不太喜欢同这样的人打交道,一个周凌越就够让她心累的了。
“不用了吧,我成亲了,我家相公也不太希望我抛头露面的。”
程蔚哦了一声,“怎么卖药没见他出面的?”
该死,忘了她和曲云秀可能认识了。
“我还有两个小孩儿要带。”
“不是说他们很乖?”
她拒绝的意思还不明显?
“老人家,我不太想学医。”
程蔚便冷笑了一声,“反关脉都摸出来了,我不信你是没有人教的,虽不知你师承何处,但你师父若是听了你这话,想必要气得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