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周凌越有些发烧,夏舒舒只好早早收了工,赶去保和堂买了一些退烧的药来。
一则她这里药不全,二则她没有时间煎药,配药完后她就去接周焱,再到保和堂时,医馆已经将药煎好了。
回家后,见到周凌越的周焱果真非常开心,只是他的每一分开心都藏在紧蹙的眉头里。
喝完药退了烧的人因着周淼,对他也生出一丝怜爱,伸手便叫他将书拿过来。
父子俩板着脸一问一答起来。
夏舒舒可没空欣赏父子情深,她还在忙着整理药材呢,下午大概估计了一下进屋,去保和堂时,顺道就同曲云娘敲定了交易时间,就在明天下午。
把药材规整好,她又拿起了名单核对。
周凌越的字写得可比那书生漂亮,想想就觉得那二十文钱花得有点冤枉。
她的记忆还不错,一眼扫过就大概有谱了,药材是她和柳秀亲自检查之后才上称的,基本上没什么问题,缺斤少两也少不到她跟前,只是先前登记时有人谎报了不少,总体下来估计可能有个两三百斤的差距,不知道曲云娘会不会不高兴。
将东西整理好之后,她赶着孩子们洗漱睡觉。
明日是周焱的休沐日,刚好他也能帮帮忙,跟着她一块儿到药铺去,等着孩子们泡脚的时候,她搬着凳子坐在跟前问他:“焱焱宝贝最近有交到新朋友吗?”
一句焱焱宝贝叫得屋里的兄妹二人眉毛都跳了跳。
尤其是周焱,“没有!”
她一叫宝贝就没什么好事儿!
“许志成也不算吗?我看你跟他关系蛮好的呀?”
周焱算是听出来了,“你明天要交货吗?”
夏舒舒连连点头。
“有点问题?需要我去找许志成……帮忙?”
“帮忙倒算不上,就是你跟我去插科打诨一下,哄一下那位姨姨,免得她不高兴?嗯,淼淼也去。”论哄人还是周淼更得心应手。
周焱板着脸,“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插科打诨算什么本事。”
夏舒舒被噎了一下,没想到她也有被小孩儿教育的一天,“可这也算解决的一种嘛。”
商务谈判最终定捶不就是图高兴吗,把客户哄高兴了也是办法之一啊。
小刺猬完全不吃她这一套,“什么问题?”
夏舒舒只得老实回答,“嗯,比给她预定的少了两百来斤的草药,尤其是连翘和三七,金银花这三种。”
周淼皱起了眉头,“王玲和王小苗没有卖过来吧?”
她跟这两人闹得这么不开心,这两家肯定不会或者说是不敢送吧。
夏舒舒没有更正他直呼其名的说话,皱着眉有点不乐意,“你让我求她们呀?”
周焱摇头,“你傻啊,你就随便放个话,说还差两百斤药材,问问谁家里还有剩余的,或者他们外村的亲戚有没有,他们自然会托人送过来的。”
其实不用周焱提醒,夏舒舒就已经准备好了他们会托人卖的可能了,她对单据也一直防着呢,这才导致王玲托人也送不出来。
眼下要她主动开口给这两人机会,她确实有些不情愿。
周焱说服不了她,只好将目光看向了周淼,周凌越在家养伤,他其实不太很想出门。
周淼会意,连忙哄了过来,“娘常说的,宰相肚里能撑船!咱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而且……嗯,哥哥还要在家读书呢,爹爹也在害可以教一教哥哥的!”
夏舒舒算是听出来了,亲爹回来了,她这个娘亲就不香了,行吧,周淼的话也的确启发了她,三文一斤她在什么地方不是收,大不了去后山村收呗。
“好了,不用你们吵醒了,明天我跟柳婶婶自己解决,睡觉去吧。”
将孩子们赶上床,夏舒舒倒了水,又想着屋里还有个伤患,便想站在房门口问要不要换药,结果才刚走到门口,屋里的人便走了出来,手里还捏着几张纸。
其中一张还是她找不到的废稿。
“你……”
她话还没说完,周凌越便越过她走向了堂屋,“过来。”
嘶,总是这种口气,这种语录,她很难拒绝啊。
夏舒舒跟着他坐在了吃饭的桌上,周凌越便将那几张纸一一铺开来。
从1到9的阿拉伯数字被他陈列在了纸上。
想起那书生探究的模样,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干嘛??
周凌越将手指放在数字上,“这是1。”
夏舒舒在心里翻着白眼打诨,“不,这是0号。”
周凌越却已经习惯她这发疯的模样了,伸手又落在了2上,“这是2。”
然后是3、4、5……一直到9。
夏舒舒没敢说话了,这人,都不用她教,他就自己研究明白了。
见她不说话,周凌越又问,“零怎么写?”
夏舒舒:“……”
他将桌上的茶杯推了过来,“写。”
她只好硬着头皮沾水在桌上画了个圈。
周凌越眯起了眼睛,啧了一声,“谁教你的?”
总不好说自己是从现代穿越来的,这数字是一个叫古印度的国家发明的吧。
她脑子里天人交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周凌越却有些不耐烦,“你没有念过书,为何会写字?”
“我那不是看书临摹乱写的吗,你也看见了,我那字也算不上字。”
“未必。”
完了,这狗男人太谨慎,也太聪明了。今天不给个说法是过不去了。
“我爹读过书,教过我一些字,我偷懒,总爱将这些字简化了些,总归我又不能考科举,自己认识便行了,我爹也没纠正我,至于那些数字,我在简化文字的同时,嫌数字难写,就故意换成这些符号,我自己认得便是了,没有人教也不用人写。”
周凌越一脸‘我就静静听你吹’的表情。
“小孩子原本就有这种自编自创的本事,难道你小时候没有自己动手做过东西?”
这个倒的确有,他小时候还自己研究过刀匕的样式和花纹,但随着年龄增长,这种耐心早就消失殆尽了。
他自然不相信她比他还更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