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今天的花我送来了,放在门口了啊。”
“好的宋姐,谢谢你啦。”小镇街道上的一间门面里走出来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接过放在门口的花看了看,对送花的大姐道谢。
宋姐摆摆手:“嗐,谢哪样嘛,我先走了哈。”
那位叫阿棠的姑娘问朝宋姐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屋子。
她是半年前来到这个小镇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记得从前的事。在一个春雨绵绵的日子里晕倒在这个江南小镇上,被镇子里一个独居的阿婆捡了回去。
阿婆说捡到她的那天镇子上的海棠花开得正好,她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干脆就给她起了个“阿棠”的名字,一直这么叫着。
后来的日子里,她和阿婆两人生活在这个镇子里。镇子民风淳朴,这里的人都很友善,她什么不记得,干脆也就没去想了,就这么定居了下来。
前几个月,阿婆被城里的儿子接走了。临走前念着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所以把老房子留给她,让她住着。
阿棠平时就做些手工小首饰在镇子里卖给来旅游的游客换些生活费,日子也就这么一直安安静静地过。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梦到个一脸悲伤痛苦的男人。她看不清男人的脸,但每每醒过来眼泪总是会把枕头都哭湿了。
最近是镇子里旅游的旺季,阿棠简单吃过早饭后就开门做生意了。
她做的首饰新奇漂亮,又是纯手工的,所以店里的生意还挺不错的。
她静静地坐在柜台后面,百无聊赖地织着毛线。
她正走神了,柜台下突然传来一道充满稚气的声音:“你好,请问有没有男款的戒指?”
阿棠站起来,低头向柜台下看去,那儿站了一个很漂亮的小男孩,约莫五六岁的样子。
阿棠对着这个陌生小孩意外地生出了种亲近感,走出柜台蹲在小孩面前,温柔地和他说:“小朋友,是想要什么样的戒指呢?是你戴吗?”
谁知那小孩突然嘴巴一瘪,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扑哧扑哧地落下泪来,居然哭了。
这可把阿棠吓得手足无措,她也没说什么呀,这小朋友怎么就哭了?!
谢景年抽抽搭搭地抹眼泪,倾身抱住阿棠,哽咽著叫她:“妈妈……呜呜呜妈妈……”
阿棠被吓得不轻,小孩哭起来的样子又太可怜,心疼地抱着小朋友拍了拍他的背,耐心地哄:“你找不到妈妈了吗?别哭别哭啊,我带你去找好不好?”
谢景年一个劲儿地往阿棠怀里钻,哭得伤心欲绝。
哭声很快吸引了店里其他客人的目光,阿棠无奈地把小孩抱了起来,一声一声地哄著,抱歉得和客人说今天的生意不做了,要暂时关店。
顾客们很谨慎,犹疑的目光在阿棠身上来回扫视。
阿棠一个头两个大,想开口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位小姐姐走过来,看着哭得正起劲的谢景年轻声问:“小朋友,你是要去找妈妈吗?要不要姐姐帮你给你妈妈打个电话?”
谢景年闻言搂紧了阿棠的脖子,“不要不要,她是我妈妈,她就是我妈妈!”
小姐姐没想到是这样,尴尬地道了个歉,转身走了。
没几分钟,店里的客人就走光了。
阿棠抱着这小孩一个关了店门,带着他往里间的小院子里走去,一直到谢景年哭累了才把人放下来。
其实谢景年后来也没怎么哭了,过了一开始的那个劲,他就收了声,害怕给妈妈留下不好的印象。
阿棠给他擦了擦眼泪,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谢景年。”
山中好景年年在,人事多端日日新。
阿棠无端地想到了这句诗,是个很好的名字呢。
“那你怎么会来这儿呢?你的家人呢?”
谢景念揪着书包带子,眼睛滴溜溜地转,小声说:“你就是我的家人啊……你是我妈妈。”
阿棠有些无奈地解释:“小朋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妈妈。我没有结婚,更没有小孩。”
谢景年坚定地认为它就是他的妈妈,他不可能认错的。他在爸爸手机里看到过妈妈的样子,明明一模一样!
但是妈妈不认他……是不是不喜欢他,所以才一直不承认的……
谢景年小小的脑袋里浮现出大大的疑惑,他想到了陪外婆在家里看地电视剧,小脸登时气得通红。
一定是爸爸惹妈妈生气了妈妈才像电视里一样躲在这里,爸爸太过分了!
有了这样一层猜想,他又想明白了。妈妈不想认他,他不能着急,要慢慢来。
首先第一点,不能让小舅舅发现妈妈!小舅舅这么咋呼,把妈妈吓走了怎么办?!
下定决心后,他从小板凳上跳了下来,对着阿棠像模像样地道了个歉:“对不起姨姨,我认错人了。”
阿棠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的。你有家人的电话吗?我送你去找你的家人。”
谢景年转了转眼珠子,笑得一脸纯真可爱:“姨姨,我和舅舅来的,我给他打个电话,麻烦姨姨送我去路口等他好不好?”
阿棠点点头答应了。
谢景年用电话手表给江祈安打了个电话,那头立时传出了江祈安鬼哭狼嚎的声音:“小祖宗!!我就打个电话的时间你跑哪儿去了?!电话也不接,你要急死我啊!”
谢景行皱着小脸把电话手表挪远了点,脸上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小舅舅还好意思说,自己和女朋友打电话把他晾在一边,还怪他!
阿棠看着这小孩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有趣,忍不住笑出了声。
谢景年捕捉到妈妈的笑,还以为是自己表现得太镇定,让妈妈满意了,当即挺了挺小胸脯,学着谢衍的样子淡淡道:“小舅舅,你成熟一点,你这样太不稳重了。”
“……”江祈安风中凌乱,我稳重个鬼啊我!他深吸口气,问道:“所以你到底在哪儿啊?我来接你。”
“我在小镇街口边,你来这里接我吧。”说完便挂了电话。
阿棠牵着他的小手给他送到了街口,小孩远远看见一个男人跑了过去,跟着走了。
阿汤看着,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空落落的。她拍了拍脸,转身回了小店。
江祈安看见有人送谢景年过来,但没看清楚,问他:“送你来的是谁啊?”
谢景年克制着想要分享的欲望,“没什么,一个漂亮姨姨。”
两人回了酒店,谢衍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气消了没?爸爸和你道歉,还给你买了你一直想要的模型,我让人去接你们回来。”谢衍冷冷淡淡的声音传来。
现在任何礼物都吸引不了谢景年,他满心满眼只有自己妈妈,很傲气地拒绝:“我不回来!我还有大事没办呢。”
谢衍也不劝他,只说:“行,我明天过来。”
谢景年能感觉到谢衍生气了,还是有点害怕地。但一想到妈妈,他比谢衍更生气地大吼:“干什么呢?!你做错了事我还没怪你呢,大人总是忽略自己的问题。”
谢衍问他:“我做错了什么?你给我说说。”
谢景年支支吾吾,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声和谢衍说:“爸爸,我看到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