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撞上车来了,不是车撞到了人。
陆海棠皱着眉,解开后排安全带下了车,司机也跟着下了车。
司机紧张地跟在她后面解释:“小姐,是她自己突然冲出来撞上车的,我都打开方向盘避开了,但是她自己非要往车上撞……”
“先别解释了,看看人怎么样了。”她打断了司机喋喋不休的话,跑过去查看地上趴着的人。
那姑娘趴在地上还有动静,看来没严重到那个地步。她不太敢乱动她,又是医院门口,让司机赶快进医院去叫人,她就在这儿守着。
“你怎么样?还好吗?”陆海棠焦急地询问。
地上趴着的人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着她,朝她笑了笑:“没事。”
“是你?!”陆海棠看着面前人的脸,赫然是她昨天撞到的那个奇怪地姑娘,这也太巧了。
秦茹看着她惊讶的样子,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周围围了不少人,看着这出事故,有些人商量着要不要打报警电话。
秦茹只能勉强听懂一点外语,她用她磕磕绊绊的外语解释是她没注意撞上车的,不关车主的事。
陆海棠没空管这些,从惊讶里回过神来,张口想问她伤到哪儿了,对方却像是看出来了她想问什么一样,柔柔弱弱地说:“我没事,刚才司机开得很慢,就是撞了一下,腿有些擦伤。”
司机很快带着人来了,陆海棠不管这些,怎么说也得把人送进医院做个检查才对,万一伤到骨头了,这么一个瘦弱的姑娘要怎么办?
尽管秦茹一直摆手拒绝,还是被送进医院去做了检查。
临走前还不舍地看着一同遭殃的盆栽。陆海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愣,海棠?那么多巧合吗?
但终究是伤员更重要,她看着秦茹道:“我会赔的,你先去做检查吧。”
司机战战兢兢地立在陆海棠旁边,满脸欲哭无泪,几次想开口解释是对方碰瓷,但又怕雇主觉得自己在推卸责任,来来回回几次都没能张口。
陆海棠等在检查室外面,余光看见司机的表情,安抚他:“不用担心,今天的事不是你的错。”
得了这句话,司机才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虚汗。他是真的挺怕因为这无妄之灾被辞退的,毕竟在哪里去再找一份这样轻松又高薪的工作呢?
检查结果出来得很快,秦茹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有些擦伤和脚踝扭伤。
陆海棠去缴了费回来,看见那姑娘低着头,手指紧紧地攥著。见她回来抬起一双眼,眼里蓄满了眼泪,紧咬著下唇。
那一瞬间,陆海棠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怪异的感觉。面前这个女孩,怎么总觉得似曾相识一样……
“那个……我叫秦茹,请问医药费一共多少钱?”
陆海棠愣了下,回过神来说:“我是陆海棠,医药费的事你不用管了,总归是我的司机撞了你,这个是我应该出的。”
也不是她真觉得司机有问题,主要是秦茹看起来就……很困难的样子。
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袖口都磨破了的长外套。
听她这么说,那位叫秦茹的姑娘突然松了口气,随即又羞愧地绞紧了衣袖,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
陆海棠看她这样子也没多说什么,询问了她的意见,见她不想住院后就提出先送她回家。
秦茹闻言连连摇头:“不用了海棠小姐,本来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呢……我自己回去就行。”
海棠小姐?这位秦姑娘叫人的方法还真是奇特。
陆海棠看着她道:“没什么麻烦的,我有车送你很方便,你脚受伤了,自己怎么回去?”
秦茹这才纠结著点点头。
扶着她坐上车,陆海棠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转过身对着她说:“抱歉,你那盆盆栽海棠碎了,不然我重新买一盆给你吧。”
秦茹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的,盆碎了花还是好的,可以养活的。这种海棠在M国很难养活的,我不想放弃它,海棠这种花是有灵性的。”
明明秦茹说的话都是围绕那朵花,但陆海棠就是有些奇怪。
“说起来,海棠小姐名字里也有海棠呢,人也和海棠花一样漂亮善良。”秦茹有些雀跃地说。
善良?第一次听见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花的。
陆海棠没接话,她本身就不是什么热络的人,反而有着与长相不符的冷感。
秦茹见她这个样子,又怯懦地道歉:“对不起,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陆海棠不明白她道什么歉,只能笑笑说:“没有。”
随后一路无言。
车子七拐八拐进了一处脏乱的小胡同,陆海棠扶著秦茹下了车。避开地上的污水,把她扶到了门口。
站在秦茹家门口的时候,陆海棠是惊讶的,秦茹是恐惧和羞愤的。
房子的门不翼而飞了,家里一片狼藉,红色的油漆泼了满地,仿佛经历了一场入室抢劫。
秦茹挣开她的手一瘸一拐地进了房间,无措地看了会儿又抱歉地对她说:“不好意思,本来还说请你喝杯茶什么的……”
陆海棠皱着眉看着这一幕,“你家只有你一个人吗?”
“还有一个弟弟。”
“那他人呢?你打个电话让他回来,你一个人怎么放心待在这儿?”陆海棠告诉自己不该多管闲事的,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秦茹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大概又在哪个地下赌场快活吧。”
一瞬间,陆海棠懂了。家里只有一个弟弟,还是个染上赌博的弟弟,怪不得……
她想让秦茹先去酒店住一晚,可秦茹窘迫地拒绝了。秦茹脸上窘迫的神情刺痛了她,她曾经也为了生活这样卑微过。
她把身上仅有的现金塞给了秦茹,交代她今晚出去住。说完怕秦茹拒绝,直接下了楼。
秦茹看着手里的钱,突然就流下了眼泪。
陆海棠这人,怎么这么善良……用冷感包裹住自己,却始终改变不了内里的同理心。有点傻,她知不知道这种同理心很容易受到伤害?
秦风回到家里,突然开口道:“这就是你说的能带我们回国的人?”不等秦茹开口,他又感叹了一句:“长得真漂亮啊。”
秦茹目光顿时变得狠厉,她冷冷地朝自己弟弟开口:“别肖想她,你这样的人配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