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双城!”季双城正在熟睡,却突然被人叫醒了。
“双城,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季双城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来人,“是老钟啊,你来了!”
“嗬,可不是我么。我说双城啊,工作累了就回家休息,别不顾身体。赶紧起来,回家,正好我也去看看大侄女!”
“好啊,”季双城摇了摇趴在桌上睡以致有些发紧的脖子,“你今天怎么来了,最近没有任务?”
“还没睡醒?看你一天累的。今天是什么日子,别说你忘了!”钟正阳拍了拍他说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季双城想了一下,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小晴的生日你都敢忘,真的是工作狂啊!”钟正阳叹道。
今天是小晴的生日?记得小晴的生日不是过了吗,季双城更迷糊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刚刚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回来,而且很累很累。但怎么就在实验室睡着了?他使劲的摇摇头,试图使自己清醒些,那个地方是哪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闭上眼睛去回想,只隐约记得那是一个四处燃烧着火焰的世界,火焰诡异的缠绕着,幻化成一只三头恶犬,骇得他立即睁眼向后一仰。
“怎么了,双城,你在想啥?”钟正阳奇怪的看着他。
“没,没什么。”季双城缓缓的站起身,和钟正阳一起出去,叫了车回到家。
“雷蕾,雷蕾!”还没进门,钟正阳就喊了起来。
“老钟来啦,快请进!”一个声音从厨房里传出。“哟,雷蕾,在弄什么好吃的?”钟正阳像个馋猫,毫不顾忌形象的拐进了厨房,季双城还有些疲惫,便坐在客厅沙发上半躺着。
“老钟,城哥没跟你一起?”
钟正阳嘴里塞满了食物,鼓鼓囊囊的说道:“在啊,外面,估计这两天累坏了,刚才还在实验室睡着了。哎,我大侄女呢,还没回来?”
“和同学出去玩了,应该快回来了!”
季双城在客厅里听着妻子和钟正阳说着话,倦意又一阵阵的袭来,干脆闭上眼又打起瞌睡来。等他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雷蕾在一旁轻轻摇晃着他。
“城哥,睡好了没?小晴等着你切蛋糕呢!”
“哦,好了,好了!”睡了一觉,季双城感觉精神了许多,那个火焰世界的梦也淡去了。看着女儿开心的鼓着小嘴吹灭蜡烛,然后把蛋糕分给每一个人,季双城满足的笑了。雷蕾坐过来,温柔的靠着他,把手放在他的手上,慈爱的看着正和同学笑闹的女儿。
“爸,你看,钟叔送给我的!”季雨晴拿着一把精致的小手枪朝季双城递来。
“挺漂亮哦。”季双城接了过来仔细端详,眼里却闪现出一个女孩持枪的身影,一个活泼大胆又有些刁蛮任性的女孩,和眼前这个温柔可爱的姑娘一模一样的女孩。
他觉得脑子有些混乱,好像有很多事缠绕在脑子里,想要记起来又想不起,想忘记却又不甘。他摇摇头,努力的想摆脱这种混乱,却又睡了过去。
小晴的生日过去几日了,季双城才从那种混乱中走出来,也没有了乱七八糟的回忆片段,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正轨。他每天不是在实验室里忙碌,就是回家和妻子安静的过着二人世界,偶尔女儿会回家,一家人享受着天伦之乐。
不管哪方面都像梦一样圆满,生活平静安逸,仿佛挑不出一点不如意来。有时候他甚至会产生一种想法,就是即便是天堂,生活也没有如此美好。
石见靠在湖边的大石上,悠闲的闭着双眼,享受着秋日的暖阳,飘逸优雅的琴声在耳边拂过,如同恋人的发丝温柔的摩挲。一曲抚罢,他意犹未尽的睁开眼,湖边的残荷还有几支依然在凉风中孑然自立,和公园里那寥寥可数的人相互呼应。
别人都喜欢在春夏到这里欣赏碧叶红花,他偏偏爱在这萧瑟的秋风里,看那最后一抹顽强。
或许是贪这时人少,或许是与那残荷相顾自怜。
可无论多美好的时光都回有曲终人散的时候,他心中叹道,然后又闭上了眼。
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他怀里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婴儿,婴儿清脆的笑声让他忘却了疲惫,忘却了烦恼。
婴儿在他眼里一点点长大,变成了一个调皮的小孩,小孩自顾自的跳跃着,离着他越来越远,渐渐模糊的离开了他的视线。
他急忙追了上去,却发现自己身在群山之中,眼前一条小溪静静的流淌,溪边的石头上布满坑洞,展示着岁月的沧桑。
沧桑的边上,翠绿的草地上,一个美丽的姑娘在追逐着蝴蝶。蝴蝶翩翩飞舞,从他眼前飞过,飞过了小溪。姑娘赤着白皙的双足,轻轻走过来,将手里的捕蝶网递给他。
他接过网兜,站到了溪谷边,姑娘在他背后轻轻一推,他抬脚三两步就跨过了溪谷,朝着蝴蝶追去。蝴蝶翩跹,一晃就不见了。
天上突然响起了雷声,他抬头一看,乌云在聚集,似乎很快就要下雨。他连忙转身,想回到溪谷那边,叫上那姑娘一同回去避雨。
溪谷已然不见,背后是一片黑暗,整个世界像是在崩溃,他慌忙逃离,却逃不过那崩溃的速度,迅速的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他沉在黑暗里似乎很久,又似乎只有一刹那,眼前出现两点星光。
他突然发现那星光是那美丽姑娘眼里的光,姑娘就在他的眼前,如春风般和煦的面容微微浅笑,悠悠的微风在耳边吟唱着什么。
他抬手要将网兜还给姑娘,却发现手里不是网兜,而是一个圆筒状的锁。锁上十六个轮盘在开始慢慢转动,越转越快,最后快到他看不清上面的字。
轮盘忽然停下,锁啪的一声打开,里面是一缕青丝。他迷茫的抬头,一个男子正坐在桌边向他敬酒,温暖的酒液入喉,他听那人絮絮叨叨的说着,手里渐渐紧紧握住那一缕青丝。
酒醉人酣,他趴在桌上睡着了。等他迷蒙着双眼醒来,身在一间木房内,桌下散落着破碎的碗碟,那个美丽姑娘跪坐在地上,看着手心上被碎瓷片扎出的鲜血,眼里含着晶莹的泪花。
他赶紧替她拔出碎瓷片,扯过一沓纸巾紧紧压住伤口。姑娘默默的起身离去,回来时手里抱着一个蓝幽幽的晶璧,对他微微的笑着。
他看着姑娘的脸,想要伸出手去抚摸,晶璧却寸寸碎裂,发出耀眼的白光,姑娘淹没在白光之中。
他冲了过去,冲进白光里,白光里却是无边的黑暗。黑暗一瞬间散去,他又看到那姑娘,姑娘已不认识他。
他陪着姑娘走过荒原,走过黑夜,走过火焰,最后穿过一个光圈。
这里是一个光的世界,没有人,姑娘已不见。
光线很是柔和,有若实质,如水液般流淌,他沐浴在光中,舒服得想要散开,融入这光里。
他在光里漂荡,如鱼儿在水中畅游,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唯一遗憾的是,这里太寂静了,没有一点声音。
慢慢的,他开始怀念那优雅的琴声,轻吟的风声,姑娘在他耳边温柔的倾诉声。
他仿佛看见姑娘眼含点点星光,脸上还有一丝淡淡伤愁,他心里砰然一跳。
身周的白光消退,他发现自己悬浮在一个空旷的房间里,还有一个光团悬浮在他眼前,好像有些熟悉的样子。
意念里仿佛有个声音:“你醒了?”
他回答道:“嗯,我醒了!你是谁?”
声音想了想后说:“你可以叫我九九六五号。”
“九九六五号?”好奇怪的名字,也或许不是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他心里想,就像自己当初被研究院的中心光脑称作“S5038”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