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五长老是不敢真的和那活阎王对峙的。
他沉默地打量向百里云溪,但是看了良久,也没从那张脸上看到一丝心虚害怕之色。
“不必了。”他冷哼了一声,将墨色袖扣还给百里云溪。
“家主,老朽身体略有不适,请容许我暂时告退。”
五长老对着百里信说完,便大步离开。
他还不至于为了百里信,去招惹活阎王。
距离夜王寿限越来越近,那位也更加冷酷残暴、性情难测了,就盯着人给他陪葬呢。
哪怕是天盛皇上,现在也对夜王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百里信这个人情就太烫手了,他要不起。
“五长老!”百里信唤了一声,可五长老身影已经消失了。
他脸色难看,看向另一旁的八长老,“八长老?”
百里云溪看着脸色如调色盘般变幻的百里信,“大伯,按照天盛国律法,皇子皇妃、王府王妃,哪怕未嫁,也享有半个宗室的身份。除宗人府外,无人有审讯提审之格。
大伯这是要违背天盛国律法?”
八长老顿了一下,拱手道,“家主。既然云溪已经为未来夜王妃,那也算是半个皇室宗亲了。
皇室宗亲做错事,按律应该交由宗人府处理。依律,我们要向宗人府递交玉蝶,陈书情况,再审讯判罪。”
其实,这都是理由,如果百里云溪此时依然是七皇子妃的身份,他们早就不顾什么天盛律法,直接将她押进地牢,刑讯逼供了。
然而,夜王之人,他们是万万不敢这样做的。
百里笑笑手指几乎扣进掌心。
这些年她无时无刻不盼着百里云溪和谢迟衣解除婚姻,但她没有想到,解除婚姻后,竟然还方便了她!
百里云溪怎么没死在狼谷!
百里笑笑原本握住谢迟衣的手,差点要抠进他的皮肉。
吴氏注意到了,连忙瞪了她一眼。
百里笑笑连忙松开。
吴氏看向脸色阴沉、进退两难的百里信,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给他找台阶下,“老爷。虽然云溪这孩子叛逆,但是毕竟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还是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女孩子身体娇贵,鞭刑留下伤疤就不好看了。不如让云溪去宗祠罚跪半个月,便当为笑笑祈福了。”
“行。”终于有了个台阶,百里信吐出了一口气,顺着台阶而下。
他假模假样地长叹一声,“云溪。虽然你犯下大错,但也是我没教好你。
笑笑和你大伯母仁善,都不愿看你被重罚,你去宗祠面壁思过、好好为夜王、为笑笑祈福,悬崖弑亲之事,我就当没有发生。”
“云溪姐姐。”百里笑笑让婢女推着轮椅去百里云溪面前,盈盈美目看向百里云溪,咬着红唇表现自己的大度,
“只要你改过自新,你推我下悬崖一事,我和迟衣哥哥还有父亲可以既往不咎。”
“噗。”
百里云溪两指拿着蜜瓜,歪头看着她表演,笑了。
百里笑笑看着她笑意盈然的模样,脑中突然想起悬崖下冷戾狠辣的巴掌,那阵疼好像又涌到了她的脸上。
不知为何,她有点畏惧这样的百里云溪。
此时,百里云溪已经从矫辇里走出来了,居高临下地看向她。
百里笑笑看着那双弯如新月、却寒冷无比的幽眸,如同看到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少女慵懒的声音如丝线般传进她耳朵,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你既往不咎,不代表我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