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林肯家族卫兵们最终还是让开了道路,在维基亚没人能安然无恙得罪贵族,特别是提斯摩的申卡·安东尼,这个贵族中的恶棍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安东尼的家族士兵挥舞着剑鞘和棍棒,如雨点一般劈头盖脸得打在平民们头颅和身上。
手无寸铁的提斯摩平民们惨叫和讨饶响彻云霄,但是换来的是更加变本加厉的殴打。
其他贵族车队见此办法卓有成效,也命令守卫一同驱赶平民。
于是本该保卫城镇的士兵们对着人民挥刀相向,一时间提斯摩港口哀嚎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竟然比库吉特人进城造成的声响还大。
将虫豸一般恼人的平民们驱赶开后,贵族士兵们排成人墙,开辟出一条可以通行马车通道。
贵人们大多衣衫不整,且畏惧外面的兵荒马乱,所以大多贵族车队选择直接驾马车上船。
贵族守卫士兵牵着缰绳引导马匹,车夫小心翼翼的控制着马车沿着码头上的跳板缓缓登上船只,如此磨磨蹭蹭的上船流程反而比贵族们亲自走路来的更快。
暴力带来了混乱,而终止混乱同样需要暴力,这不得不令人觉得讽刺,但从某种层面来说,贵族们自私的行为的确控制住了码头的秩序,拥堵的人群被驱散,贵族的车队也可以顺利登船。
安东尼家族便是第一个享受秩序带来红利的车队,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哪怕抢到几秒钟的时间都是好的,可惜这个道理是许多贵族后来用生命才明白真知灼见。
紧随其后的阿布拉姆爵士也随着安东尼家族车队寸步不落的成功登船。
相比与肆意妄为的申卡·安东尼,阿布拉姆爵士显得更会做人,手里第纳尔不住泼洒,没人会拒绝一位满脸笑容,还主动塞钱给你的贵族老爷。
哪怕是布林肯家族卫队也不会拒绝这个捞外快的机会,更何况主人交代的任务已然失败,放一家还是两家也并无区别。
申卡·安东尼不屑的看着阿布拉姆爵士,口中嘲弄道:
“撒币家族!”
也不知他说的是阿布拉姆的行为,还是嘲笑阿布拉姆的为人。
与此同时,停泊在码头的另外两支运输船也在源源不断的接纳着提斯摩贵族的马车。
贵族们在如此混乱的情形下保持了难能可贵的秩序,若是再给他们几刻钟的时间,没准他们真可以安然离开。
可这些贵族和他们所在的运输船早是贝斯图尔早已经盯死的肥肉,怎么可能让他们跑掉?
伴随着隆隆的马蹄声,一群提斯摩溃兵声嘶力竭尖叫着冲进了提斯摩码头,同样也将大批库吉特骑兵带入了此处。
瞬间整个码头犹如被黑熊探爪抠掏的蜂巢一般轰的一声彻底炸开了花。
平民们再也抑制不住对库吉特人的恐惧,一边发出尖锐恐惧的呼喊,一边冲向维持阵型的贵族卫队。
没人希望面对库吉特人的马刀和弓箭,他们想上船。
面对汹涌的人潮和紧随其后的大群库吉特骑兵,贵族卫队士兵们大多不假思索的做出了相同的选择——逃命。
他们有的就近上船,有的丢下武器和铠甲趁乱混入平民,甚至直接跳进水中向港口中其余远离码头的运输船游去。
高居马上的贝斯图尔见到港口如此混乱情形不禁大喜过望。
他扬起马刀左右一指,身后的阿狮兰顿时领会到他的意图,命近卫打起将旗,率领直属骑兵直奔左侧而去,贝斯图尔率其余骑兵向右包抄。
这是刻在库吉特人骨子里的狩猎方式,遇到兽群左右包抄,利用弓箭和呐喊恐吓猎物,直到驱赶到猎物精疲力竭之时,方才围攻消灭。
人也是一种动物,在混战中并不会比兽群表现的更好,于是提斯摩港口,提斯摩人兵败如山倒。
平民和士兵们疯狂向运输船上涌入,贵族的权威在生死存亡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滚开!滚下船!贱民!我以贵族的名义命令你们与库吉特人作战!!”
“让我上去!!”
“妈妈!我的妈妈!”
“神明保佑…”
贵族们的怒吼像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一样可笑,每个人都在疯狂逃命,之前从家里背出的行囊家当被丢弃一空,幼小的孩童在人潮的踩踏中率先殒命。
眼见着距港口最近的一艘运输船因为人潮不住涌入,船尾越发下沉,船头竟被撅出水面。
“船!船倾斜啦!!”
“要翻船了!!!”
“你们这帮该死的猪猡!垃圾!滚下去!这是我的船!!”
“救命!救救我!!”
一切祈祷和怒吼在事故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运输船发生了可怕的侧翻,伴随着木头发出的撕裂声,整条船只甲板发生了断裂,一整条运输船犹如玩具一般被掰成了两半,船只上所有的人落入了冰冷的皮拉什河中。
鲜血混合着惨叫在水面上弥漫开来,不论贵族、士兵还是平民,都绝望的在河水里挣扎,而更多的人直接被运输船残骸倒扣在了水中,随着整条船只缓缓下沉。
随着一条运输船的沉没,剩余两艘船涌入的人更多了……
“仓啷!”
申卡·安东尼眼睁睁看着运输船沉没的惨状,一把抽出腰间配剑,对着阿布拉姆爵士吼道:
“库吉特人有刀剑,我们也有!”
“你带士兵赶走这群贱民!”
“我去命令船长开船!”
阿布拉姆爵士挺着大肚子,脸上的表情由恐惧变为狠厉,抽出长剑一言不发的向身前的平民捅去。
提斯摩平民的脸上本来满是成功上船的欣慰笑容,结果下一秒他便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腹部插着的长剑,顺着伤口流出的鲜血沾满了他的双手,他发出绝望的哭声和惨叫,腹部的剧痛令他无助跪倒在地。
阿布拉姆爵士奋力一脚将平民踹入河中,举剑怒吼道:
“不想船沉就随我杀了这些贱民!!”
船只上的随从和护卫眼见着隔壁船只沉没,无数人在水里挣扎着死去,哪里还有心理负担,立即抽出武器涌上船尾,一边大声恐吓,一边将武器向岸上捅去。
申卡·安东尼直奔船长室而去,可船长早已上岸休息,船长室空无一人,只有二副抱着酒瓶子慌慌张张从休息室滚出。
申卡·安东尼持长剑怒斥道:
“开船!立刻开船!!”
二副趴在地上结结巴巴说道:
“大大人,可,可是…”
申卡·安东尼将长剑斩在二副身侧怒吼道:
“要么开船!”
“要么死!”
二副二话没说,裤裆带着一片湿润连滚带爬跑向船舱底层,申卡·安东尼拎着长剑随他而走。
昏暗的底层船舱内,汗臭混杂着氨气味给申卡·安东尼熏了一个跟头,二副浑然不觉,大步流星走入舱内,皮鞭声、怒骂声不绝于耳,随后带着镣铐碰撞的划桨声响起。
二副又急急忙忙冲出来,向申卡·安东尼讨好的笑了笑,接着向船长室冲去。
随着划桨奴隶们的发力,整艘运输船在没有扬帆的情况下,依然缓缓起航,逐渐离开码头。
可随着船只移动,系着船锚的铁链被猛然绷的笔直,喝多了的二副忘了起锚,船只在船锚的作用下竟然又靠上了码头。
“大人!大人!快让士兵转动绞链,把船锚收回来。”
二副顾不得申卡·安东尼的霸道蛮横,急忙指挥道。
申卡·安东尼更不会多说,只要能开船远离库吉特人,现在让他被二副骂几句都不会还嘴。
他立马冲上甲板,命令侍从转动绞链。
随着船锚被一点点收起,运输船即将离开码头。
岸上的平民们发现这艘船竟是唯一一艘已经开动的船只,于是无数人疯狂从岸上向船上跳去,更有近处之人用手扳住船垹,想要攀爬而上。
在无数平民用力之下,依靠划桨奴隶驱动的运输船竟然僵持在这里无法前进,令申卡·安东尼既惊且怒。
“砍!砍掉他们的手指!”
申卡·安东尼厉声下令道。
船只上的随从士兵毫不犹豫的抽出刀剑,砍向提斯摩平民的胳膊与手掌。
断指断掌伴随着平民的哀嚎不断掉落水中,攀爬在船垹上的人也被士兵们砍断了胳膊,带着水花融进了皮拉什河。
运输船的船尾甲板,鲜血已积累了浅浅一层,不知几多人毙命于此,士兵们从船尾清理出的残指断臂竟也有一盆之多。
而这艘船也终于驶出了提斯摩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