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眼自告奋勇请缨,说肯定能把那几个说鸟语说的最欢的响马,像射鸟一样射下来。
罗夏拒绝了,杀几名响马,除了激怒他们外,没有任何意义。罗夏想要的是彻底的胜利,退而求其次,也可以是短暂的和平。
罗夏犹豫了半天,用十抽一的方法,挑出了一名幸运的俘虏,一刀割了他的脖子,用木棍蘸着他的鲜血,在羊皮上写下了一行字:
“我带着哈达和弓箭来到这里,请不要让哈达从我手中滑落。”
罗夏把带路的俘虏叫了过来,将羊皮放在他的手里,又把这句话教了他三遍,指了指地上的幸运家伙告诉他,如果记不住,你也会很幸运。
俘虏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背诵过一句话,这句话哪怕到他临终去世的时候,依然挂在嘴边,被他的后辈刻在了墓碑上。
此时这名俘虏嘴里嘟囔着这句话,双手哆哆嗦嗦捧着羊皮,往营地走去。
到了营地木墙下,狡猾的巴布扎担心有诈,不敢打开营地大门,用绳子将一个竹筐吊下,四五个人用力把被俘虏的响马拉了上来。
“他们怎么把你放回来了?”
巴布扎怀疑的问道。
俘虏心里暗暗骂娘,怎么?老子被放回来了你还挺不乐意?
但脸上不敢露出丝毫端倪,恭敬的回答:
“乞颜部头人放我回来,给头领们带话。”
巴布扎拿起羊皮看了看,狐疑的瞅着围困他们的士兵,拿着羊皮下了木墙,把羊皮摊开放在桌子上,指着上面的字迹说道:
“各位头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脾气暴躁的牙什率先开口:
“你他妈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认识字!”
尽管丹毕坚赞附庸风雅,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叫黑喇嘛,可惜他也不认识字。
脖子上有巨大伤疤的男人主动将罗夏的字迹念了出来:
“我带着哈达和弓箭来到这里,请不要让哈达从我手中滑落。”
话落他沉吟半晌。
牙什皱着眉头,怒道:
“说的什么逼玩意?又哈达又弓箭的,要干仗就直说,扯什么犊子!”
丹毕坚赞听后不住大笑:
“对面那群小崽子怕了!都派人送信求饶了!哈哈哈哈!”
巴布扎转过身翻了个白眼。
丹毕坚赞就是个傻子,牙什就是个莽夫,还是看看他怎么说吧。
伤疤男人盯着羊皮,语出惊人道:
“我要跟对面的头人见一面。”
三名头领听后反应各不相同,丹毕坚赞闻言大喜,巴布扎目光游移,唯有牙什大声反对:
“不能出去,那些狗草的贵族没有一个说话算话的,这肯定是个陷阱!咱们就真刀真枪跟他们干一场!草原的汉子,难道怕死么?”
伤疤男人拍了拍自己背着的弓箭自信的说: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更相信我的弓箭,放心吧。”
说完带着亲卫走向马场,将坐骑牵出,翻身上马。
“开半门!”
响马守卫听话的用铰链放下了一半大门。
伤疤男人纵马越出,单枪匹马走到场中大声呼和:
“乞颜部头人何在,可敢上前一叙!”
罗夏微微一笑,起身上前。
云硕布一把拦住罗夏:
“头人不可!他们就是一群匪徒、强盗,毫不可信,不可亲身犯险!”
阿狮兰也上前阻拦:
“我去替头人传话,乞颜部可以无我,不能无头人!”
罗夏拍了拍俩人的胸膛:
“放心吧,这世间还没有人能留下我呢。”
拎着盾牌和弯刀,背上斜斜挎着6把标枪,大步向前走去。
罗夏于场中站定,双手拄着弯刀,看着骑在马上的男人,打了招呼:
“我就是乞颜部头人——罗夏,敢问勇士姓名?”
“草原响马——陶克陶。”
伤疤男人毫不示弱,大声报出自己的名字。
罗夏看着雄壮威武的陶克陶,不禁张问道:
“君本良将,奈何从贼啊?”
陶克陶望着相貌英武的罗夏,回复道: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罗夏质问道:
“你现在也是官了!为那颜收税,可依然烧杀抢掠,为何?”
陶克陶有些语塞,犹豫了片刻:
“我只是那颜的猎犬,帮那颜捕猎,替族人挣命,何罪之有?”
罗夏摇头怒道:
“你们屠杀牧民,掠夺牛羊,令族人妻离子散,远走他乡,还说没罪?”
陶克陶此时神色已然平静:
“这事我不做,别人做。别人做我死,我做别人死。你说我做不做?”
罗夏无法反驳这句话,无奈点头。
又高声问道:
“如果我说服那颜,或者干脆杀了他,对这片草原轻徭薄赋,你愿不愿意帮我?”
陶克陶被罗夏的问话逗的大笑不止:
“你拿什么说服那颜?就算你暗杀了那颜乌幕答,汗国也会派来新的那颜,你一个小小的头人,如何能掺和进此种纷争?”
罗夏此时扯起了美妇人雅斯瑞的大旗:
“我认识那颜乌幕答的夫人——雅斯瑞·察台,我曾救过她的性命,她的家族拥有德瑞法·阿班,我可以通过她的渠道影响那颜。”
陶克陶听罗夏说的言辞真切,人名和信息说的有鼻子有眼,不禁有些存疑,难道这家伙说的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自己可要派人去萨吉彻堡调查一番,但此时信息不足,自己两眼一抹黑,不能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了,于是高声说道:
“如果是真的,我肯定会帮你!但此时我们还是好好聊聊正事,我承认不是你的对手,你也打不进来,不如休战如何?”
罗夏也知道不可能凭借嘴炮就说服一帮凶悍的响马,回答道:
“休战可以,我还愿意把俘虏释放回去表达我们休战的诚意,但你能为我提供什么?”
陶克陶听闻此话,才真正对罗夏大为改观。
草原乃苦寒之地,和天斗,和地斗,和人斗,常年的斗争下,草原从来不缺少善战的勇士,但不滥杀和仁慈才是草原上稀缺的品质。
但陶克陶也很聪明,回复道:
“我这里的物资和第纳尔全都要上缴给那颜,能与你交换的只有牧民奴隶,你可愿意交换?”
罗夏心中大喜:一帮随时会逃跑的响马,换成一帮忠心耿耿的牧民,这笔生意怎么都合适,人多才是发展的硬道理,但自己不能这么轻易吐口,穷响马也得榨出二两油花,拒绝道:
“我们的粮食和羊群还不够呢,换给我一堆饭桶我拿去干嘛?我要奴隶,响马也能训练成奴隶!一名响马换一匹马,或者五只羊,不换我现在就走!”
这下压力给到了陶克陶,久经训练的忠诚响马,和赖以生存的羊群马匹,孰轻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