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夏听完逃兵的叙述后久久不能平静。
那颜纳速该征召了帕希米镇及周边村落,所有的年轻男性牧民作为军队,以战争税的名义搜罗了堆成山的物资和第纳尔,然而仅仅用了半天的时间,全都送给了萨兰德人。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那颜纳速该真应该改名,叫那颜顺丰,打仗不行,送的是真快啊!
罗夏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思考过后,立即召集了贝斯图尔、阿狮兰、查干夫等人分配任务:
“族人们,情况有些不妙,帕希米镇已经失守,纳速该逃了。不久之后,我们身后将有很多的库吉特溃兵,或是萨兰德人的大军。”
罗夏面色凝重的吩咐道:
“我们要兵分两路,查干夫,给你6名库吉特游击射手,率领牧民继续向哈尔玛进发,按照之前计划购买食物和羊群,乃仁台应该熟悉哈尔玛周边村落,告诉他们萨兰德人来袭的消息,争取带着他们一起走,这些牧民将会是我们的根本。”
“查干夫,你的任务完成后,往拉那城方向行进,派骑兵通知我们。”
“其余人跟着我,现在你们要称我为那颜顺丰,是那颜阿古尔的侄子,那颜纳速该的外甥。”
“我们要以他们的名义在这收拢溃兵和逃出来的牧民,在这阻一阻萨兰德人进军的步伐,给查干夫他们争取时间,顺便吸收可以招募的士兵。”
“大家听明白没有!?”
众人大喝回道:
“明白了头人!”
罗夏眉头一皱。
“嗯?”
族人们立即改口道:
“明白了那颜顺丰大人!”
“行动!”
经过一夜的休整,牧民们的状态好了一些,他们已经习惯了饥饿和寒冷,在罗夏承诺会在哈尔玛为他们解决食物问题后,牧民们感恩戴德,兴冲冲的跟上了查干夫的队伍。
而这8名库吉特逃兵就成了罗夏第一批的忽悠对象。
秃鹰古德顶着他的鹰钩鼻,满面红光的讲述着:
“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位高贵的那颜,就是哈尔玛城的守卫者——那颜阿古尔的侄子,也是帕希米镇的拥有者——那颜纳速该的外甥,那颜顺丰大人!”
“你们的不战而逃,抛弃了自己的主人的行为,令那颜顺丰大人非常生气!但慷慨的那颜顺丰大人愿意给予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大人将率领自己的亲卫骑兵,与你们共同作战!”
“现在,跪下,献上你们的忠诚吧!”
8名库吉特逃兵面面相觑,目光有些疑惑。
但看着穿着链甲衫的罗夏,在朝阳的照耀下,浑身闪着金光,俊朗无匹的容颜,比墙壁上的天神还要夺目,两排强壮精锐的骑手站在罗夏两侧,仿佛从神话中走出的卫士。
库吉特逃兵们不自觉的膝盖一软,跪倒在罗夏面前,低头叩首道:
“那颜大人,请原谅我们的懦弱,我们宣誓向您效忠。”
罗夏坐在上首,在晨曦的光辉中,连声音都显得庄严肃穆:
“起来吧士兵们,我将带你们击破萨兰德人,用他们的鲜血洗刷耻辱!去召集你们失散的同伴,告诉他们,库吉特的那颜就在这里。”
“告诉他们,愿意与我共同我作战的库吉特士兵,在我的领地将免除所有税赋,每一次战斗的缴获,将全部平分给大家,财富归于你们,荣耀归于长生天!”
库吉特逃兵们脸上露出惊喜诧异的表情,万万没想到那颜顺丰大人手下士兵的待遇竟如此优厚。
在库吉特汗国,那颜手下绝大多数的士兵都是由牧民组成。
和平时为牧民,需要缴纳沉重的税赋。战争时为士兵,需要自备武器马匹作战。
如果战争胜利,那颜们将拿走一半的缴获,各级军官、头领将拿走剩余的一半,剩下所有士兵分享仅剩的两成,而且值钱的战利品早就被收刮一空,仅剩一些破烂留给士兵。
如果战争失败,那颜们也会在直属骑兵和护卫的保护下逃离战场,死去的牧民在领主们的眼里不过是草原上的牧草,过了一年,又会遍布草原。
听到那颜顺丰大人的承诺,库吉特逃兵们士气大增,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战争并不可怕,打仗对于牧民来说更是家常便饭。
不同部落之间抢夺牧场,抢夺水源,甚至抢夺新娘,哪个不死人?战争和死亡在库吉特人中习以为常,他们怕的是毫无价值的死亡,没能给自己和家人带来收益,就像昨晚的战争,一次稀里糊涂的夜战,就葬送了一切。
8名库吉特逃兵们赌咒发誓,骑马向着来时的路狂奔而去,那颜顺丰大人承诺,带回来十人,就封阿儿班(十夫长);带回来五十人,就封塔宾(五十夫长);带回来一百人,就封札温(百夫长)。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自己离头领就差一张好嘴。
秃鹰古德那对小眼睛也亮了起来:
“头人,能算我一个不,我也能去拉人头,我嘴皮子贼溜。”
罗夏瞅着秃鹰,这厮的水平确实不能屈才,放在后世就他的煽动能力,最少也是个传销集团老总级别。
得到罗夏首肯后,秃鹰古德骑着自己的库吉特骏马,跟着他的8个下线飞驰而去了。
贝斯图尔在罗夏身后都看蒙了,趴在罗夏耳边悄悄说道:
“安达,你这能行嘛?冒充那颜可是死罪啊。”
阿狮兰一脸不屑的插嘴道:
“有啥不行?把阿古尔和纳速该都他妈整死!头人就是真的!”
贝斯图尔:“我特么这么小声你还能听见?”
阿狮兰:“就你这大嗓门,你说句话全库吉特都听见了,你也不怕把头人耳朵喊聋了!”
罗夏哭笑不得的看着斗嘴的俩人,安慰道:
“放心吧安达,咱们就装这一回,骚扰一下萨兰德人的行军,又不真打,回头把兵带到哈尔玛城,愿意跟咱们走的就带走,不愿意走的留给那颜阿古尔,他看在这么士兵的份上,也不能为难咱们。”
不多时,就有库吉特士兵带人回来了,本来将信将疑的溃兵,在罗夏高超的魅力和口才进攻下,立刻溃不成军,纳头便拜。
罗夏掏出半张羊皮,蘸着马血在羊皮上记录了士兵的功绩和招募士兵人数。
如此庄重的仪式感令士兵们血脉贲张,以更大的热情投入到拉人的队伍中。
半个时辰后,第一位阿儿班(十夫长)诞生,罗夏特意拿出一把之前缴获的萨兰德弯刀,颁发给晋升的库吉特士兵。
年纪不大的库吉特士兵在接到罗夏亲手颁发的弯刀时,涕泗横流,嘴唇抖的说不出一句话。
罗夏郑重的拍着年轻库吉特士兵的肩膀,嘱托道:
“这十个人的性命就掌握在你手里了,希望你以后英勇作战,战争结束后,我希望在我的领地中看见你,你家的所有牲畜将由自己享用,到时候希望你能请我到你的毡房喝一杯苏台茄(奶茶),能告诉你的名字么?我的阿儿班?”
库吉特士兵激动的语无伦次:
“阿、阿、阿来夫,那颜大人,这是我爷爷给我起的名字!”
罗夏赞赏道:
“阿来夫,好名字!古库吉特语中是淘气的孩子,爷爷很希望你能健康快乐。去吧阿来夫,继续招募士兵,如果看到萨兰德人的踪迹,回来告诉我。”
看着阿来夫带着骑兵队远去的背影,罗夏自言自语道:
“你们要的并不多,那颜给不了你们的,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