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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让夜晚的郊外比黑更黑,透过车窗什么都看不清,祝夏兰心里越来越慌。
一直开到一片烂尾楼黎泰然才踩下刹车,然后挂在N档上,按下电子手刹,“你别下车,外面连个灯都没有,掉坑里我都找不到你,等我回来。”
带上剩下的钱,黎泰然打开车门,右脚踏下去,踩进一个泥坑里。他丝毫没有在意自己昂贵的皮鞋和西装,整个人暴露在雨里后才撑开伞,走进车灯照射的范畴里,径直走向正前方的烂尾楼。
祝夏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忧心忡忡。
他为什么要带着那么多现金去烂尾楼?
雨急似箭,似乎要射穿时间。他只离开了五分钟,祝夏兰却觉得像五个小时一样难熬。不停地低头看表,也无法催促秒针转快一些。又过去了五分钟,祝夏兰格外担心,想下车去看看,但更多的是害怕。
最终,祝夏兰还是选择壮着胆子下了车。
脆弱的伞被风吹得乱颤,雨打湿了她半个身子,就在刚走出远光灯照射范围的边缘,遇见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高大男人,怀里抱着那个装钱的牛皮纸袋,雨帽完全遮蔽了他的脸。祝夏兰脑海里迅速闪过了很多恐怖电影中雨夜杀人狂魔的血腥惊悚画面,下意识尖叫起来,手中的伞被吹走,自己也跌倒在泥水里。但对方并未理会祝夏兰,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消失在烟雨蒙蒙之中。
“你怎么出来了?”黎泰然出现在她身边,一手撑伞,一手扶起了她,“这么大雨,万一淋病了。”
两人狼狈地回到车上,直接开回了酒店。
祝夏兰给浴缸里放热水,黎泰然在一旁慢吞吞脱着湿透的衣服,他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异常专注,就连祝夏兰打了两个喷嚏,他都没有反应。
很多次,祝夏兰都想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但忍住了。她不允许自己做一个招人烦的女人。尤其是现在这个年纪,以及自己作为有夫之妇与对方有妇之夫的关系,必须乖巧。
热水放好后,祝夏兰和黎泰然分别靠在浴缸的两端,她仍旧没有打扰他。她想到自己的儿子,这个时候应该在学校宿舍里跟同学们一起打游戏,或者跟同学们伴着雨声吃火锅。才四天不见,就已经很想念了。但她一点都不想见自己的丈夫陈飞白,尽管他足够爱她。
感情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爱的那个人永远是输家,输得体无完肤。
曾经,祝夏兰也想让自己爱上他,但是失败了,因为他给不了她想要的。
有时候她也会想,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有了一个在别人眼里幸福的家庭,最重要的是有了陈最,而且他已经十八岁了,学习成绩从不让人操心,考上了当地最好的衡州大学。
原来,一晃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尽管诸多郁郁,她还是感谢十八年前,二十二岁的陈飞白能排除万难娶了大着肚子的,仅有十八岁的她。她原本以为,陈飞白拯救了她,此去经年,天涯路远,却掉进了温柔且枯燥的平凡里。
“夏兰,我问你一个问题。”黎泰然腾地从浴缸里站起来,淅淅沥沥的水溅了满地,他跨出浴缸,围上浴巾便往客厅走去。
祝夏兰起身穿上浴袍,赶紧跟了出去。只见他拿起一套口红套装放在茶几上,然后又折回浴室,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拇指般大小的玻璃瓶,里面是小半瓶透明液体。
这就是十几万买来的东西吗?祝夏兰心里嘀咕。
黎泰然把玻璃瓶摆在口红套装旁边,继续说道:“我如果想把这里面的东西,加入口红里,应该怎么做?”
“很简单啊,把口红融化,跟液体混合,然后倒入口红模具里,再放进冰箱,重新凝固塑性。”祝夏兰随口答道。她之前为了省钱且不丢面子,在网上买了工具,做过几只“大牌”口红。
“交给你了。”黎泰然拍了拍那套昂贵的口红。
良久,祝夏兰终于问道:“这小瓶子里……是什么?”
“以后我会告诉你,现在,还不能。”
“随便给我个理由,哪怕是骗我。”
“我爱你。”黎泰然从身后抱住祝夏兰,“不久的将来,我们会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会有比这间套房还大的房子,会有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
祝夏兰嘴角微微动了动,转头望向他的侧脸。她注定是漫天飞舞的杨花,这一生唯一的归宿是依附在男人身边。陈飞白不行,那就换一个。
“明天我回家拿模具,我之前用过,应该还在。”
黎泰然深情地吻了一下她的唇,“对了,这个房间我长期包下来了,给你用。平时没事可以来这里休息,或者想跟姐妹们聚聚会,唱唱歌什么的,都可以过来,一切花销记在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