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坐!”
见郭静如同一个木桩似的愣在门口,裴沥川强推着她在中年庄稼汉的面前坐了下来,而后笑吟吟地望着庄稼汉问道:“伯父,您认识她吗?”
中年庄稼汉闻言,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一遍郭静,然后茫然地摇了摇头,此刻紧捏着手掌的郭静,手心满是汗水,见中年庄稼汉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她的内心,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露馅。
“我的丫丫呢,大哥,您不是说要帮我找丫丫吗?”
突然,就在裴沥川问完中年庄稼汉这个问题以后,他像是小孩子似的,一把揪住了裴老爷子的手,不停地跟他撒娇,而裴老爷子却是习以为常,用手轻拍着他的肩膀,细声安慰道:“喔喔,不怕不怕,我一定帮你找到丫丫哈!”
得到了裴老爷子的答应,中年庄稼汉的眼神里才算恢复了一些清明,然后顾南枝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果,放在了庄稼汉的手心,他快乐地撕开糖纸,有滋有味地品尝起来。
眼前的这一幕,却在郭静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看着眼前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心中不由一阵阵刺痛,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站在一旁的裴沥川仿佛是看破了郭静的心思,哀叹了一声开口道:“听我给你们说一个故事吧!”
“在一个很是偏远的小山村,有一户贫穷的人家,这家人的女儿从小学习成绩优异,父母却是供不起她上大学,于是在与父母吵了一架以后,她消失了,如同人间蒸发!”
说到这里,裴沥川故意停顿了一下,从身后看了看郭静的反应,只见她整个人的身子微微颤抖,而顾南枝却是在郭静的眼中看到了愤恨的光芒。
“都是她们害的,要是我能够上了大学,今天也不用仰人鼻息!”
听到裴沥川的“故事”,郭静心底的那一丝怜悯却被无尽的怒火给燃烧殆尽。
从小上学她就是样样第一,她想要走出那个偏远的山村,想要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也想和那些城里人那样体面地生活。
为了这个目标,她发奋读书,可是当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她的这个美梦却被自己的父亲无情地撕碎!
那一天,她的父亲告诉她,女孩子不需要有那么高的学历,将来随便找一个人嫁了好,他们就是穷山沟人的命,飞不上枝头变成凤凰,郭静不愿意,与父亲大吵了了一架,而他的父亲怒火攻心,当着她的面,把她的录取通知书撕成了粉碎,于是,郭静一气之下,离开了家。
而这一走,就是七年,这七年里,她没有回过家一次,也没有跟家里人联系过,有时候郭静会想,也许她的父亲都只当他的女儿已经死了吧。
“那个女儿一走就是七年,但是她却不知道她的母亲当时已经得了肺癌,他的父亲不是不愿意让她去上大学,而是要救她母亲的命,为了不让她担心,故意那么说。”
裴沥川继续开口,而郭静却是瞳孔骤然一缩,她好像错过了什么,而这一错过,可能就是一生。
“事后,女儿的父亲想了想,还得是让女儿去上去,竟然去卖血凑够了学费,而撕碎的,也不过是一张其他地方的纸,当带着录取通知书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不见了女儿的身影。”
郭静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不停地打架,整个人如同溺水一般窒息。
“后来,那个父亲四处打听,却是没有女儿的一点消息,过了两年,妻子走了,散尽家财的父亲却还是没能挽留住自己的妻子,可他还是没忘记寻找自己的女儿,又找了三四年,却还是杳无音讯,父亲绝望了,失去两个亲人的父亲开始绝望了,于是他疯了,每天坐在村口,嘴里不停呢喃着女儿了的名字,等待着她的归来!”
“够了,不要再说了!”
郭静歇斯底里地大吼道,眼泪簌簌地低落在手背上,发出“塔塔”的声响,她冲了过去,抓住了庄稼汉的手,向着裴老爷子问道:“他到底怎么了?
”
“医生说他是因为多年劳累加之心里压力过大导致的间接性精神失常!”
裴老爷子也是叹了一口气,当他找到庄稼汉,从村民的口中听到了有关他的故事以后,也不由得极为动容,这简直就是上天和他开的一个巨大玩笑,可这个玩笑,却是让他家破人亡。
“还有办法复原吗?”
郭静急切地问道,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无论要花多少钱,她都要想办法让面前的这个汉子好起来,这是她欠他的。
“心病还需心药医,除非是能够找到他的女儿,唤起一些他以前的记忆,否则………”
听到这话,郭静猛然抬头,只见裴沥川正紧盯着自己,幽深的眼眸中,仿佛是在期待着什么,而郭静也想的没错,裴沥川讲了这么多,他确实在赌,赌郭静心里最后一丝人性,要是她做错了选择,那么,他绝不可能有丝毫的手软。
郭静没有说话,而是又望了周围的人一眼,又看着她眼前如同孩童一般的父亲,心里有什么如同玻璃一般破碎了,叹了一口气,刚准备开口:“我就是……”
“彭”的一声,大门被人粗暴地推开,一群戴着黑色墨镜的保镖鱼贯而入,顾若曦拍着手掌走了进来,沈哲浩唯唯诺诺地跟在她的身后。
“裴总,真是一个不错的故事,下一次,还有这样的好故事,记得一定要等我来了再开始讲述!”
面对顾若曦的盛气凌人,顾南枝不由皱了皱眉头。而裴沥川却是呵呵一笑:“让顾总监,不,顾董事长见笑了,你们没点眼力劲儿吗,还不给顾董事长看座!”
说完,裴沥川狠狠地瞪了一眼姗姗来迟的萧北辰,他迷惑地用手指了指自己,而裴沥川狠狠地点了点头,萧北辰没有办法,只得如同佣人般地擦了擦凳子,没好气地给顾若曦搬到了面前,随后又一屁股地坐在了裴沥川的身边,朝他挤眉弄眼,那意思是说,今天我受了委屈,可得想办法补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