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振华丝毫没意识到顾南枝的眼神逐渐冷却,还在自顾自的说:“况且像裴沥川那样的男人,身边没有女人才算是奇怪了,你见过这样的人,哪个出门身边没个门面?”
“所以您就是这么想的?”顾南枝气笑了。
这些话,她从未想过会从父亲口中说出来。
程丽萍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接过话茬,“你爸爸不是那个意思,他也是怕你婚姻不幸福,自古离婚的女人,哪个好过了?”
“他就是关心你,南枝,你别想多了。”
说罢,程丽萍在桌子下面踢了顾振华一脚。
顾振华却不为所动,“你现在赶紧联系裴沥川,跟他说离婚是一时冲动,说不定还有复婚的机会。”
顾南枝坐在原地不动,就这么看着顾振华。
顾振华被她盯的心底发毛。
半晌,顾南枝说“我没离婚,您满意了?”
顾振华刚松了一口气。
便听到顾南枝紧接着问,“爸,这些年,您在裴家究竟得了多少好处?还有三年前,您去裴家到底是怎么说的?”
“不过是些生意往来,还有三年前,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我记不清。”顾振华没有正面回答,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就算她不回答,顾南枝也懂了。
好,真好啊。
她看着偌大的别墅,这充满温馨的家,竟已经没有了她的栖身之地。
到头来,她竟没家了?
本想回来住两天,现在看来实在没必要,这个地方,她无法用回这个字来形容。
或许,更像是做客。
顾南枝点点头,语气不咸不淡道:“好,我知道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姐姐,你不在家住两天吗?”顾薇薇抬起头,关切的问。
看着她小公主的模样,顾南枝笑了,“我家不在这,这是你家。”
闻声,顾振华脸色一变
顾南枝又话锋一转道:“我结婚了,得回自己家。”
顾振华这才没说什么,不知道怎么了,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女儿的眼神,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太轴,把自己困在自己的道理中出不来。
就算是他因为婚事得到了好处,又能怎样,都是一家人,难道不应该为自己谋取利益么?
顾南枝临走前,顾振华叫住了她,“我这个月生日,你记得回来,把裴沥川也带回来一起。”
顾南枝垂下眼眸,低声道:“知道了。”
说罢,她不再留恋,转身离开。
坐在车里,顾南枝觉得身心俱疲。
如果今天眼前的人不是父亲,她或许不会痛心。
可偏偏,那是她的亲生父亲。
明明清楚的知道,她有多爱裴沥川,却拿着她的爱,换取利益。
难怪这三年,裴沥川从不曾正眼看她。
当婚姻变成了利益互换,换做是谁,都不会产生感情。
而自己,却深陷其中,像个跳梁小丑,也怪不得裴沥川从不肯相信她的感情。
顾南枝深吸一口气,默默的开车。
本想回公寓,却发现公寓钥匙还在蓝山别墅放着。
顾南枝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默默开车朝着蓝山别墅去。
到家时,裴沥川还没睡,他坐在阳台,一身黑衣,几乎融入夜色,指尖夹着的烟快要燃尽。
顾南枝看到了他,却不想打招呼。
正准备默默上楼拿钥匙,却听到来自暗处的声音,“不是回家住两天?”
顾南枝脚步顿住,心里一片涩然,“家里不方便。”
她的声音不太对劲,裴沥川听出来了。
男人起身,从暗处走出来,他捕捉到了顾南枝眼底的落寞。
“顾南枝,你是个很奇怪的人,有时撒谎起来,别人一眼就能看穿,而有时,却隐藏的很好。”
他细细端详着顾南枝的脸色,这哪里是因为家里不方便的原因,分明像是受了委屈的猫儿。
男人声音暗哑,似乎比往日温柔,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古龙香水的味道,复杂,却好闻。
顾南枝鼻子一酸,眼眶莫名的红了,“是啊,我在你心里一直都是个骗子。”
父亲今天的话,让她觉得,她的身份尴尬又无措。
裴沥川微微拧眉,没想到顾南枝一句话的功夫眼眶就红了,“你哭什么?”
这女人,哭起来的时候隐忍的劲,总能让人生出怜惜。
再加上今天他误会了顾南枝,多少带着些愧疚。
他是个对事不对人的人,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没错,就是没错。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对顾南枝的感觉,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至少,没有那么明显的讨厌了。
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些事,或许他们可以和平相处。
顾南枝的眼泪似乎是收不住了,在眼眶打转了许久,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她觉得自己糗大了。
将头扭过去,不愿意让裴沥川看到。
“我没事,我要休息了。”顾南枝哽咽着说,转身就要上楼。
裴沥川皱着眉头将人拽回来,按在沙发上坐下,递了一张纸过去,“我不喜欢女人哭,把眼泪擦擦。”
顾南枝也来了脾气,一把拍掉裴沥川手中的纸,“凭什么?!”
她任由眼泪落下,一句句控诉,“你不喜欢什么,我就不能做什么,你喜欢的事我做了,又怎样呢?你会给我一个笑脸么?”
“为什么我一定要为你而活呢,为什么我就不可以任性一次呢?”
她已经没有家了,她还不能有情绪吗?
裴沥川被她整的莫名其妙。
这女人吃火药了?他那分明是缓兵之计,为了不让顾南枝再哭下去罢了。
到头来,怎么全成了他的错?
顾南枝抽抽搭搭道:“我就是这么个人,和你结婚之后,我什么时候有过多余的情绪,你凭什么说你不喜欢,我就要擦干眼泪,我就要哭,偏要哭!”
见她哭的更凶。
裴沥川太阳穴突突直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可他的话哪里有说完的机会,说到一半,顾南枝哭着打断,“你是什么意思又怎样呢?你不想看我哭,又不让我走,你究竟……”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裴沥川薄凉的唇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