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音乐基地。
张濛将十指放在钢琴上,弹奏的音乐时而跳动,时而又将旋律压得很低。
她也不知是在弹着什么,好像心里的情绪就是这般,只是一种内心状态的反应。
演奏到最后一个音,十指重重按在了琴键上。
等她回过神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今天弹得难听极了。”
一旁的寒枫却说:“你今天弹奏的曲,虽然听着不知所云,但就好似少女的心声般,在想着某人,心里小鹿乱撞,又特别悲凉,你谈恋爱了吗?”
“没有。”张濛的脸都红了,“就是胡乱谈的。”
寒枫问娜娇:“你觉得张濛刚才谈得怎么样?喂,红毛小丫头(娜娇的头发是挑染成玫红色的),又走神了。”
今天娜娇老是望着窗外的摩天轮,心里就想着再去乘坐一次。
寒枫说:“去吧,反正我一会儿有事要忙,要见个老朋友。”
“太棒了,KFC爷爷。”
娜娇拉张濛去坐摩天轮,张濛说:“你去吧,我想再练习一会儿钢琴。”
娜娇离开白色洋楼,坐上摩天轮的7号座舱。
前面的环形液晶电视跳出文字和人工智能的语音:“主人,今天想要开始什么样的梦境旅途呢?”
“回到过去!”娜娇说。
她最想的还是回到十七八年前,自己只有一两岁的时候,想看看母亲永美。
人工智能说:“呼吸,20秒,吐气。10秒。”
娜娇特别配合,沙发座椅测算出娜娇的心率快慢,伴随着宁神的催眠曲,角落的香薰喷出最适合此刻状态的气味。
娜娇闭上眼,很快进入了梦境。
在梦境中她站在大楼内,顺着十我楼梯而下,看到一个房间。
2004年5月,门牌对应的数字,她推开了那扇门。
期待,期待今日的永美的脸庞。
但很奇怪,今日的永美特别悲伤,因为渐冻症,她现在的手已经完全抬不起来了。
一张婴儿床,永美看着婴儿床里小小娜娇。
张诚在永美身后,“你怎么了?”
“我...我在想,我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永美,别想那些,只要活下去,就有奇迹。”
“张诚,你真的愿意抚养娜娇长大吗?”
永美看着张诚:“我是说,你真的会保护好娜娇吗?要是徐昆将来回来了怎么办?要是他想要抢走娜娇怎么办?”
“不会有这一天的,我绝对不会让徐昆接近娜娇的。”
永美靠在张诚的怀中,想用手握住张诚的手,但好无力气,不行,她的手就这样垂着:“我真的很怕,我不想娜娇知道她有这样一个父亲。”
“永美,我才是娜娇的父亲。”
......
娜娇突然睁开眼,大口喘着气。
从梦境回到现实,自己坐在高高的摩天轮,外头的山中飘来一团厚厚的雾。
沙发座椅检测到乘坐者此刻的心率跳得很快,人工智能在询问:“主人,你醒来了吗?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娜娇没有回答。不知怎么回答,也没有必要对一个人工智能回答。
刚才那一切是梦吗?是假的吗?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呢?
是在自己年幼时曾经听过,但是完全不明白,但是被锁在大脑深处的一段影像回忆吗?
“人的大脑有多少记忆?”
人工智能识别到这个问题,开始回答:“人的大脑利用率只有百分之六,所以大部分曾发生过的事,太久的事会被隐去...”
....
娜娇就是这样坐在摩天轮里发呆。
一个小时后,她走出摩天轮,看到张诚和寒枫在握手。
她问:“老爹,你怎么来了?你...跟踪我啊。”
张诚说,“我才没那么无聊,我是来见寒枫前辈的。”
寒枫说:“是我约你父亲来的,上次在音乐比赛碰见,当时我做评委,看到这个老朋友,就特别想叙叙旧,于是好不容易从来观看演出的人员中要到张诚的电话。
没想到他是你父亲,我就说嘛,有其父必有其女,你们两人都一样怪,哈哈哈哈。”
他们刚才谈了一个多小时。
现在会面结束,张诚和寒枫道别:“保重,后会有期。”
张诚和娜娇走出音乐基地,门口停着巴博斯车。
张濛也走出来,准备去坐缆车,她和娜娇打招呼。
她看到那辆黑色的巴博斯愣了一下,这不是姐姐的车吗?
娜娇和张濛说:“介绍一下,这是我爹。”
张诚和张濛握手:“你好。”
张濛问:“这辆车...是....”
“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她借我开。”
“你会认识我姐姐?”
“你...你是张濛?”张诚故作吃惊,“你是洛依依的妹妹?”
张濛点点头。
“原来你就是洛依依的妹妹啊,真是太巧了,你姐姐经常有和我提过你。”
娜娇一脸愣着:原来大家是会认识的。
这时一辆电动车开了过来,孙明枫来接娜娇。
娜娇一阵尴尬,男朋友见家长?不要吧。
但她想了想,还是选择坦白,说:“爸,再次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男朋友孙明枫。”
孙明枫也是没想到,但还是努力说出了那句话:“叔叔好。”
张诚上下打量孙明枫,谈不上满意,也谈不上不满意。
父亲初次见到女儿的男朋友,多多少少心中是不快乐的,但脸上又要装,“你好,长得很帅!”
简单明了。
这场面,这气氛。
张诚问娜娇:“要不我先走?”
他看到张濛,问:“你也要下山吧?我送送你。”
“谢谢叔叔,不用。”张濛连忙摆手,“我坐缆车下山很快的。”
娜娇说:“老爹,你送我回学校吧。”
娜娇心想,这第一轮见面,老爹的面子是要给的。男朋友先靠边。
她对孙明枫说:“你帮我送张濛下山可以吗?”
“好。”孙明枫说。
张濛还想拒绝,孙明枫已经将安全帽递上。
娜娇说:“张濛,你就别客气了。”
“张濛,上车吧。”孙明枫说。
张濛....有快十五年了.......
十五年后她第一次听孙明枫喊她的名字。
她的手就像是本能般接过了安全帽。
她小心的坐在孙明枫的电动车后,她的手接触到孙明枫穿的衬衫,身体轻微的触碰。
她在想什么呢?她的脑子是乱的。
于是四个人,一辆巴博斯,一辆电动车,在音乐基地门口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