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房外,远至山岗,近至眉睫,点点煞白齑粉,是雪。
我披上大氅,出门。
徐千骁以前的家偏南,目前不下雪。
到了那里,却是一派冷清。一路上不见人,蓁蓁乱草,房子老旧,像很久没有人住似的,就连一只动物都没有,荒废一般。在我们村,路上就算没有人,也会有流浪猫流浪狗鸠占鹊巢。
我道:“这里有没有人住?”
徐千骁道:“我走时这里还很多人,怎么十几年就突然没了。”
徐千骁作为涉世未深的道人,曾与宋咸之走南闯北、风餐露宿,随便找个房子便可入寝,甚至还露天而眠,蚊虫盯咬已不足挂齿,逢雨时信手摘下一张树叶已得其所哉。
所以,我和徐千骁、两鬼找到一间没人住的木屋,徐千骁面上喜悦,像中了奖一样。
沈妱滢与蔡欤说要去找干净点的房子,但在村里逛了几圈,只见一栋比一栋污脏,没有一栋比一栋干净的。蔡欤几次安慰:“师姐,我们进去打扫一下就行了。”
沈妱滢道:“打扫我都怕我手脏,他们那几个进去一屁股坐下,单看着都脏。”
这段话一字不漏从窗户传入我们四人所在的房子里。
江衍纾:“……”
我:“……”
江衍徵无语至极,佯装一笑。
徐千骁对二人道:“他们那么爱干净,还去给别人看事,真奇葩,我师父去对付赶尸匠的时候就直接睡野外,有个房子就不错了,挑三拣四。”
我双眼一亮:“对付赶尸匠?”
徐千骁眉飞色舞:“我们村里有个田地,一大片田,那个赶尸匠为了挣钱,失去本性,我师父就去对付他,积阴德,到我们村后刚好遇上了我。”
我道:“应该是你遇到你师父吧。”
徐千骁摆摆手:“差不多,别计较小事。”
.
沈妱滢和蔡欤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安顿下来。
我和徐千骁去田里玩,两鬼“看家”。
表面上说是玩,实际上我是在观察田中地形。万一与我们作对的道士出手,我们熟悉地形就不容易落入道士的圈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田里绿意盎然。
我们一路走一路看,偶在地上发现脚印。每发现脚印,我都会趴下来细品一阵。这些脚印浅淡,看不出是否为同一个人的,更看不出脚印行进方向。为了验证是否为同一个人,我都会趴下来研究几分钟,手机拍照核对。
徐千骁则站在旁边向八方注视,不知在忖量什么。我没多问,只要他不打扰我观察脚印,我便餍足。
直至我刚趴下来观察新脚印时,徐千骁大喝:“那里有人!”
我捷地立起身,朝徐千骁目光望去。
那边是连着蓝天的田野。
我道:“哪有人,一点风吹草动而已。”
徐千骁急得说话变快,郑重道:“那个人长得高,你怎么可能看不见,那个人还在向我们靠近。”
看他的表情,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没注意看,于是我又再看了过去,就连草底下的视野都没放过,确认道:“真没人。”
徐千骁一把拉住我,猛得拽着我往回跑,我防不胜防,好不容易稳住身,问道:“你这是干嘛?”
徐千骁慌张道:“他就在离我们仅有五丈远,还不跑要等什么时候才跑。”
我一脸茫然,心里疑惑那个人离我们那么近,为什么我却看不到。徐千骁认真的表情告诉我他说的是实话,可我真的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