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宾馆,我和我的同事收拾行李一起回家。
到车站时,我意外发现沈妱滢也来到车站等车。
我热情上去跟她打招呼,她也向我打招呼,不过她有种不愿意打招呼的样子,一脸冷漠,没了今天在宾馆走廊说话时的傲慢。
接下来她问道:“你要去哪里?”
“C市。”
“巧,我刚好也去C市。”
上车后,我和其他两个同事一起坐在最后一排,沈妱滢坐在远离我们的位置。前排位置很紧,她还一个劲往前钻。
下车后,天快黑了。我打车到了家门口。
我们住楼的人喜欢把用不上的杂物扔到楼下,等清理的人扛这些杂物去卖。
我在楼下找到一个废弃的箱子,把玉佩藏在里面,然后把箱子搬到楼外,扔到草丛中。绿油油的草把箱子遮挡,这样应该没人看到。
干完这些事,进入楼梯,楼梯的感应灯感应到我的存在,自动亮了起来。
我家住在六楼。当我到达二楼时,从三楼走下来一个女人。
女人低着头,大黑帽子盖住了头,两耳边长头发各遮住了半边脸,眼睛也被遮住了一半。
女人走到我身边时,我感觉到女人身上冒着寒气,直穿我的皮肤。
我走到三楼,原本黑的灯自动亮了起来。
此时我脑子蹦出来一个可怕的想法,刚才女人走下来时灯不亮。要么女人走在感应灯感应不到的地方,要么是飘下来的。
现在天还没完全黑,玉佩就带给我这样的开场礼。是我小看玉佩的能力,原以为玉佩只会托梦。
到了家门口,我在门外用力跺三声脚,敲三下门才开门进入,希望能把脏东西吓走。
刚进门,我看到沙发上有一个人影,连忙开客厅的灯。随着灯亮起,人影也消失,白色灯光把客厅照亮,寂寞无声,驱散恐惧。
我把家里的灯都打开,洗漱完就躺在床上看手机。
看一个小时后,开始开着灯睡觉,今晚我睡得特别早,开灯能让我增加安全感。
又做了一个梦。
梦见我在睡觉,大脑意识很清晰,可以思考,可以想事情,但眼睛却怎么睁也睁不开,动也动不了,就在床上躺着。
感受到床周围围了很多人,这些人都在看我睡觉,目光狠厉,像瞪着一个欠钱不还的人。
我受不了目光的刺激,努力睁开眼睛,终于将眼睛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群面目狰狞的人。
有的人没有手臂、有的人脑袋被刀插着、有的人双瞳流血,再仔细看,应该是没有眼睛……
在这群人背后是黑暗,唯一发光的是我的床。
这不是我家。
那么多人的目光投向我,我深感不自在,集中精力,猛然从梦中惊醒。
房间的灯光由白色变成昏黄色,阴暗黄光像是旧宅老化的灯,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家庭用品的摆放位置和房间布局确实是我家的,让我明白我在我家。
哪怕灯开久,也没理由变成这样。
我想知道外面的灯是否也跟房间的灯一样,于是起床朝房间门方向走。
结果外面的灯也跟房间灯一样,昏黄得像是在野外废弃房屋探险,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窗户在门旁边,围栏是圆柱形铁做的。
我经过窗户时,看见其中有一根栏杆下方围了一圈麻绳,走向栏杆,发现绕圈后其余麻绳顺着窗户往下伸。
我家里不会有麻绳,麻绳是从哪来的?
我好奇地把麻绳往上拉,麻绳似乎捆着什么东西,怎么拉都拉不上来。
我把头贴到栏杆上观察麻绳下捆什么,看到后让我汗毛直竖:麻绳下不到十厘米距离挂一个女人的头。
因为有栏杆,我伸不出去,只能看到头顶细长的头发。
下面不会吊着个“人”吧,我住这里时间也算长些了,第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的事。
民间有种说法,人死后主导身体的六魄散去,剩下的三魂,天魂归天路,地魂归地府,人魂在人间,但天魂地魂不一定散去。天魂地魂各有所能,可以根据鬼的本领判断天地魂是否在。
魂没有重力,可以在墙上自由爬行,就比如我家窗外的脏东西,爬着墙在外面自己吊自己。
人魂可以制造幻像,让人自己吊自己。天魂可以抓住人,如同人抓人,不用制造幻像。
我不敢在房间里面呆,必须要出去。出家门可能更加危险,所以应该去别的房间。
这时我注意到一旁窗玻璃上的,里亮外暗,倒影是房间内的景物,玻璃上有几个人影。定睛一看,正是我梦里的那些人。男女老少,好多人在我房间。
我想起小时候去镇上上学之前在村里呆的最后一晚,男女老少的鬼魂都在找我。如果真是当年找我的那些人,三年早过去,他们怎么还能缠上我。假如我那时伸头出去看,看到的会不会是这些人的脸。
而我起床之前,并没看到房间里这么多人。
我跑出房间,跑到大门前,回头看,发现玻璃上这些“人”正在从我房间飘出来。
我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走廊还是原来的模样,灯光是白色的,并不阴暗。我现在也不敢回去了,趁这些脏东西没赶上我,拿上门钥匙,把门关上,希望能甩开他们。
这招并不管用,走廊上的灯光慢慢变成昏黄色,走廊玻璃上开始出现除了我以外的人影。
他们出来了。
看玻璃上的倒影,他们一步步走向我。
领头的是个长脖子女人,衣服粘上泥土破烂不堪,已看不出衣服是哪种款式。脖子上捆着麻绳,面色铁青,像是被人勒死或是吊死一般,眼睛瞪地大大的,像金鱼。
“终于找到你了。”
领头女人发出桀桀怪笑。
我跑下楼梯。
“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你只有三日……”
声音从楼梯上方传下来。
我想跑到楼门口,开门关门,假装自己已出去,然后躲到别的地方,让这些“人”过去追,弄个调虎离山。无奈头脑越来越沉,直到我的小腿撞到了什么软绵绵又立而不倒的东西,让我摔倒。
摔地头晕眼花。
我转头一看,一个四岁左右穿无袖衣服的小孩站在我摔倒地方的旁边。小孩手臂上和腿上、脖子上的尸斑密密麻麻,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咯咯咯……”
我瞬间想起了当年床边的稚童,当年的画面又重复在眼前——躲在床底下,一个个鬼魂在旁边四处找我,第二天被徐千骁拉出床底。
我的脑袋越来越沉,最后昏过去。
脑海中回荡着四个字:只有三日。
这一睡过去,我好似穿越到了当年躲床底的时光。
回到家的第二天。
我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脸,我以为是徐千骁,睁开眼睛,发现是住我楼下的一个大爷。
这时我才从过去的记忆中走回来。
大爷看到我醒来,松了口气:“你终于醒了,我刚去买菜,一出门就见你倒在楼梯上,吓坏我了呀。”
我陪笑道:“昨天晚上喝酒喝醉的,没什么大碍,感谢你的关心。”
我从来不喝酒,总不能说我昨晚遇到鬼了,免得引起同楼人言论的春蛙秋蝉、有惊无险地继续住在这里,骗骗大爷就行了。
“没事就好,以后别喝太多酒呀。”
大爷走后,我回到我的房门外,口袋里还放着昨晚出门时带的钥匙。
开门,里面的灯光变回了明亮的白色。
会想起女鬼的话,“只有三日”,难道三日后我就没了吗。昨天是一日,到今天是第二日,明天是第三日,明晚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