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阳站在房外,不放心地看了看躺在床上,还未醒来的雁冰。
“师兄,等我回来!”乐阳口中喃喃,轻关上房门,飞身而去。
太白金星计算着,按照乐阳的法力,至多一日,便可到达南海。
乐阳站在云朵上,随着云朵飘游,看着腰间的玉葫芦,师兄一定能渡过这一关!
她的手放在玉葫芦上,深知自己身上的责任重大。
暮色时分,不算太远处,橙红的夕阳沿着天河落下,将正在天河之中奔腾的骏马映得模糊。
乐阳坐在云朵上,看着溅起阵阵水花的鬃马,那领头的人坐在马背上,僵硬得如同一个木架子。
听师兄说,那大闹天宫的石猴,师父口中的大圣,曾在天河放马。
乐阳望向被夕阳映得橙红的河面,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场景。
在最后一点夕阳降落在河面时,一个身着红袍,面容满是棕色毛发的猴子身姿随意地骑在马上,时不时跳下马来,驱赶这落在后面的马儿们。
或者,那猴子会跳下马来,和那些马儿一样,在河中奔腾,好不欢快!
乐阳不解,天庭中的人为何要笑它是弼马温,如若它就这样留在天庭,做一个无忧无虑的放马猴儿,那该多好!
那样便没有五行山下的五百年风霜雪雨,乐阳心中同情。
还好,它就要被放出来,重获自由身了!
乐阳由衷地为她的救命恩人感到高兴。
随着高挂起来的圆月,四周皆是冷白的月光,一眼看去,寂静无垠。
乐阳双手环抱,冷得发抖,真想回到府中,躲在温暖的被窝里好好睡上一觉啊!
可是一想到师兄还在府中等着,想着他日渐虚弱的身体,乐阳便没了休息的心思。
她坐在云朵上,过了许久,经过了不知多少处宫殿府邸。
其中还能看到在月下苦练的少年,与月中踱步的仙女。
云层由蓝墨色转成了淡白色,雾气弥漫。
云朵上的乐阳双手环抱着膝盖,头埋在膝上,人随着再次垂坠的脑袋,清醒了过来。
她抬眼望向四周,夜愈深时她打了瞌睡,没抗住睡了过去。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乐阳站起身,向前方看去,在白雾之中,隐约见得一点青绿。
随着云朵愈发靠近,视线可见的青绿更加茂盛浓密。
这是,竹林?
乐阳疑惑,天庭之中,竟还有这样生长茂密的一片竹林。
待云朵停在了竹林外的小径前,乐阳抬步走了下去。
她站在原地,四下张望,师父说的是南海,可这里是一片竹林。
是走错了吗?
可是云朵停在了这里,应当不会有错吧?
乐阳带着疑惑,试探着向前走去。
林中,竹子或修长,或弯曲成一道弧线,竹枝带着竹叶垂下,低矮地挡在路前。
乐阳微微躬身,仍没能避开,竹叶扫过她柔嫩的脸颊,挡在眼前,一叶障目。
沿着小径一直向里走,乐阳看到眼前的一处开满莲花的小池。
怎么还有莲花池呢?
她继续往里走去,顺着小径,绕着小池走进。
白雾淡去一些,眼前的景象也逐渐宽阔清晰。
见得身前不远处,一白衣长发之人,侧身站在一莲花座前。
乐阳停下脚步,前方的人缓缓回身,看向她。
柔和的目光落在乐阳的身上,使得乐阳轻易相信他不是坏人。
按照师兄以往教她的,乐阳随即俯首行礼,
“仙女姐姐好,我是太白金星门下徒儿乐阳,奉师父令,前去南海大士处,无意叨扰,
请问仙女姐姐,这里是哪里呢?”
“我不是仙女。”
“那,”乐阳仔细看着眼前的人,身形修长,穿着简洁,头上只一只竹骨素簪,星眉剑目,五官亦是大气,
“神仙哥哥?”
大士摇头,“我也不是神仙哥哥。”
“嗯?那你是男是女呢?”
大士浅笑,“我便是你要找的南海大士。”
“哦,”乐阳惊讶一声,又觉得此人气度不凡,应当没有说假话,
“晚辈乐阳,见过大士。”
“你便是太白说到的那只小兔。”
“正是晚辈。”
大士温柔的笑着,“你所来是为何事呢?”
大士语气轻柔,似是在询问孩童一般,循循道出。
“回大士,”乐阳双手相扣,俯首道,“师父命我前来,找大士与大圣帮忙取出冰花树根。”
“你师父呢?”
“不知道。”
“你可知,常人无法靠近冰花树,亦是修为高深的人,亦不能在冰花树前停留太久?”
“现在知道了。”
“你可愿前去?”
“只要能救师兄,我愿意去!”
“你可要想好,你这一去,便无法再回来了。”
“是,我想好了。”乐阳抬头看向大士,目光坚定。
“魂飞魄散,永世不能再生,你也愿前去?”
乐阳犹豫了一秒,点头道,“愿意。”
大士心受触动,乐阳所言,句句真诚,不见半点假话。
太白金星教徒有道,亦是这个孩子心性纯洁至诚!
“大圣还有一日才能从五行山下出来,你且在我这里住上一日。”
“好。”不管怎样,乐阳已经决定,一定要救师兄,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
睡梦中,雁冰突觉心口一紧,不受控制地咳嗽不止。
他俯身趴到床边,一手撑着身体,喉间涌出一点猩甜。
他的鲜血流得差不多了,现下已没有多余的鲜血从喉间溢出来。
“乐儿?”
雁冰抬头看去,脸上与脖颈处青筋暴起,房间里空荡荡的,不见乐阳的身影。
他撑起身,抬脚离开床榻,步履蹒跚地向外走去。
拉开门站在院中,清新的空气涌进他的鼻间,使他感觉身体的疼痛要稍稍减轻一些。
环顾院中,不见乐阳,也不见师父的身影。
雁冰撑着绵软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走遍了每个房间,没有找到乐阳的踪迹。
府中寂静,他半弯着身子,坠坐到了院中的石阶上。
四周无人,泪水竟不知觉地从他的眼角溢出,滚落在地。
师父不在府中,许是有事,可是乐儿去哪里了呢?
是我没用,拖累了乐儿,是我病殃殃的,惹得她厌烦了吗?
雁冰想着,埋头挡住不争气的泪水。
看他蜷坐在那里,宽阔的院中,他缩成小小的一团,那样子像极了一条委屈的毛绒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