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阳坐在云朵上,丝毫不理会趴在她背上的青蛙。
“你为何不说话?”许久没得到回答的青蛙,彻底耐不住气,不满地问道。
“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明白。”
听得乐阳的话,青蛙自感无趣,“白痴!”
乐阳不语,注视着脚下的云层发呆。
“喂,”青蛙耐不住安静地气氛,“你没什么想做的?”
乐阳摇头,总感觉有许多想要做的事情,可当真的要去做时,似乎又没有了当初那样的兴奋劲儿。
“你不想去人间看看,前几日我总是听见你询问雁冰,关于人间的事情。”
“只是想要知道。”
“仅此而已?”
乐阳不语。
眼看着云朵游动,出发地被白雾吞没,寻不见任何影迹。
乐阳目视前方,这是她从未曾见过的地方。
眼前,白雾逐渐消散,一座青砖泥墙搭建的小房子,出现在眼前。
青瓦上布满了青苔,缝隙之间长满了多肉植物。
乐阳不知道那是些什么野草,只觉得它们扎根在瓦缝间,还能长得这样好,实在坚韧。
也正是因为它们的存在,使得这房子不显得单调,同时又因它们的存在,让这房子看起来更显陈旧。
“这是什么地方?”乐阳疑惑,谨慎着,不敢轻易走上前去。
“这便是赤脚大仙的住处。”
赤脚大仙的住处?
早听得赤脚大仙潇洒自在,不拘小节,对人间的茶叶甚是痴迷。
今日见得他的住处,这样破旧,也不见修补,才知外界传闻,是很客观的。
“走吧,”青蛙拍了拍乐阳的后背,“将我放到院子的小池去。”
听得青蛙的话,乐阳向院中看去,竹篱笆围起来的宽敞的院子中央,有一井口大小的小池。
池中,是几片翠绿的荷叶。叶间,粉中带白的荷花,很是收敛,只见一个花苞立在院中,格外醒目。
乐阳走到小池前,青蛙随之缩小,不等她伸手,听得扑通一声,它便已经跳到了小池中,激起一朵浅淡的水花来。
“现在可以将葫芦给我了吧?”
乐阳话音落下,青蛙从池中游起身,跳到了一旁的荷叶上。
它躺在荷叶中间,看起来十足悠闲。
“葫芦给我!”
青蛙不理会乐阳的话,自顾地翘起腿,悠悠晃着。
那只装满了丹药的大葫芦,就放在小池中。
见青蛙许久未动,乐阳走上前去,弯身去拿小池中的葫芦。
“你拿不到的。”乐阳的手还未碰到葫芦,青蛙话音懒懒道。
“我已经将你送到这里了,快将葫芦给我!”乐阳着急又气愤。
“我只说如若你不送我回来,我就会和这葫芦同归于尽,可没说要将它还给你哦。”
“你!”
“我怎么了?”
“无耻!”
“他们就不无耻了吗?我只是犯了一世的错,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为什么那些神仙的孩子却有用之不尽的机会?到底是谁无耻!”
“既是他们让你受到不公,你去找他们好了,”乐阳无语,“干嘛来针对我!”
“为什么,”青蛙压抑着声音,“雁冰与你,都是将死之身,被太白金星救了回来,你们这样在府中悠闲度日,我呢?
我以自由之身,期望成仙,同赤脚回天庭,拜他为师,他却连一次机会也不愿再给我!”
“你们之间的事情,为何要扯上我与师兄,你等赤脚大仙回来,找他理论便是,为难无关之人,算什么本事?”
“我嫉妒,”青蛙话音如钢珠滚下,颤抖着,极度压抑,“因为我嫉妒你们!”
乐阳沉默,她从未想过,自己所拥有的,会是他人求之不得的。
“把葫芦还给我吧。”
青蛙不语,背过身去,拿起葫芦,打开封口,将它推倒在小池中。
乐阳眼见葫芦就要倒下,心中大惊,“不要!”
她飞扑上前,将手伸进小池中,双手紧紧托住葫芦。
正在这时,清澈的池水逐渐冒出水泡,咕嘟咕嘟着声音,像是一锅烧开的水。
乐阳眉头逐渐紧皱,泡在池水中的双手肉眼可见的迅速变红。
双手不断传来剧烈的灼烧感,乐阳抬手,放在葫芦的腰间,奋力一举。
她绝不会让这葫芦倒下,师兄的性命全在这葫芦上,就算自己废了双手又如何!
池水哗哗落下,乐阳将葫芦举在手上,“师父说了,事情有什么结果,是人决定的!”
青蛙站在荷叶边缘,看着乐阳被烫掉了皮肤的双手,只剩下白中带红的一层血肉。
手上的剧痛噬骨而来,乐阳不去看,她害怕看了之后,就再也不能抑制住内心对疼痛的恐惧。
雁冰脊背微垂,不急不缓地,放下手中的笔。
他站起身,踏出房间,“乐儿。”
院中不见乐阳的身影,雁冰转身向厨房去。
大致是又饿了,去厨房找糕点吃了!
“乐儿。”
雁冰看着空无人影的厨房,想着乐阳会去哪里。
是不是练习法术,又变不回来了。
雁冰站在院中,看向广寒宫的方向,圆月悬起。
夜色浓重,火花树接连不断的迸绽出层层火星。
他侧耳倾听,未能听得有关乐阳的动静。
会去哪里呢?
雁冰将府中找了个遍,站在院中,环顾四周,当目光落在院门上时,心下一惊。
他走上前去,看着露着微微缝隙的院门。
竟没想到,乐儿会出府去!
雁冰有些着急,天庭之中,她最可能去的地方会是哪里?
难不成是上次告诉她玉兔的存在,她在府中不好玩,出去找玉兔了?
这是乐阳最可能去的地方,雁冰随即飞身化成原形,向广寒宫飞去。
广寒宫中,嫦娥仙子一袭蓝纱衣,发丝如墨铺垂,头上簪着一只水蓝色的素簪。
玉兔化成原形,坐在嫦娥的腿上,纤纤玉手轻抚过它毛茸茸的后背,一副岁月静好的惬意模样。
听得门外传来的敲门声,玉兔跳到地上,变成人形。
她走到院门前,拉开门看去,“雁冰。”
“玉兔仙子,”雁冰俯首行礼,语气显得有些匆忙,“师妹乐阳,可有来过?”
“乐阳?就是你府中那只兔子?”
“正是。”
玉兔摇头,“不曾来过。”
“打扰了。”
雁冰转身,随即化成原形,飞上了高空,消失在洁白的云层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