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小小有点反胃，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粘上了什么脏东西，比如说，走在路上的时候踩到了狗粑粑。
很想哕一口。
她没控制住自己，上前去一把揪住书生，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这是阎玄的躯体，一巴掌就抡上去了。
“你这样糟糕透顶的人，是不是因为没有人喜欢，没有感受过任何正面的情绪，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我有，我爱过人也被爱过，人类很糟糕，能对自己的同类做出这世间最恶毒的事，但同样，也能创造这世间最大的奇迹，我厌恶恶毒的人，也喜欢人类所创造出来的最纯粹的爱意，最纯粹的善意，所以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你想要的那种人。”
“无论什么样的夙愿，都是要自己达成的，你个煞笔你懂不懂？”
书生被大耳刮子扇的脑仁嗡嗡响，他躺在地上，被阎小小骑着打，半晌才反应过来阎小小在说什么。
于是本能的勾唇嘲讽：“人性本恶，你所看到的所谓善意、爱意，不过是被规则束缚之后，无奈的产物，如果去掉所有的规则，你信不信他们全都会变成野兽一样的存在？”
他刚说完又挨了一大耳刮子。
阎小小打完以后，还用嘲讽的目光看着他：“沙币。”
“域外没有规则，没有法律，但是诞生了阎玄，你使用着他的身体，然后来跟我说这样的话？”
阎玄虽然不是人类，却是反驳书生的，最有力的证据。
因为他是从无尽孽业、罪恶里，诞生出来的纯白。
一提到阎玄，书生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是个笑话！”
书生艰难的撑起自己的身体，然后道：“你想不想知道，他最重要的那个故事？”
阎小小没说话，书生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阎玄诞生之初，就与其他幽冥之主有些许不同的区别，他没有那么容易失去理智，做了近千年的幽冥之主以后，还是最开始的样子。
书生那个时候想，或许阎玄能带领着他们这个种族，走向截然不同的结局。
阎玄会有这个想法，主要是因为幽冥一族很强，哪怕只是普通的眷属，都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
而其中作为整个种族核心，作为王的幽冥之主，更是强的离谱，远胜普通的神明，连酆都大帝这种级别的阴神，也只能借着幽冥之主失去理智之时，才有机会杀死对方。
如果，如果能有幽冥之主一直保持着理智，引领他们向前的话，或许他们就不止安身在域外了。
这个世界都将是幽冥一族的！
带着这样的期盼，书生成为了阎玄最忠实的下属，为他出谋划策。
直到有一天，阎玄突然道：“不必再追随我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书生很茫然，试图追回阎玄，未果，等再次见面，阎玄已经是那个伪善的样子了。
他觉得很可笑，明明不久前，还在吞噬阴神，现在怎么又做出这副模样来？是有什么计划吗？
有什么计划不能让他知道？
书生私底下去见了阎玄，他想要得到一个答案，然后阎玄说。
“我看到了我的未来，太无趣了，于是我同现任酆都大帝打了个赌，不要再来见我了。”
书生说：“我过了很久很久，才知道他打的那个赌，是什么。”
酆都大帝让阎玄窥见了自己无波无澜的未来，让他见到，如果统治了世界会如何。
无趣，还是无趣。
无聊到了极点。
然后酆都大帝告诉他，如果你一直是幽冥之主的话，你的未来就是这样的，就算你成功的统治了阴阳两道，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反倒是另外一条路，要有趣许多，要不要来试试？
看过了自己的未来，就像看过了一场没有什么起伏的电影，阎玄就像一个突然被剧透了的人，甚至觉得有些无语。
于是，他和酆都大帝打了这个赌。
“但他不知道酆都大帝是骗他的，这条路的尽头只有死亡。”
书生狂笑不止：“因为他走上了和命运截然不同的道路，所以我才会选择创造出你，来做我的陛下，这个世界上是不允许存在两个幽冥之主的，而拥有了人心，变得虚弱的他必然会死。”
“他必然会死！！！”
书生说到此处，连表情都狰狞了许多：“但我仍旧要确保，死的人是他不是你。”
于是在阎小小开始孕育的时候，他就发起了一场战争，他带着所有的幽冥眷属，攻击了地府。
在阎玄和地府的联手下，除了假死的他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幽冥眷属活下来，但是书生知道，他的计划必然会成功，因此一切牺牲都是有价值的。
那场战争结束之后，书生引导着阎玄，见到了域外里，即将孕育成熟的阎小小。
那个冷酷的、只为追逐自己趣味而活的男人，果然从此拥有了人心。
多么美妙啊哈哈哈他一手计划了阎玄的死亡，看着那位王因为拥有了人心，而失去了所有力量，一点一点的虚弱下来，一点一点的接近死期。
这就是慈悲的下场啊！
他们是域外的天魔！是幽冥里诞生出来的毒瘤！
怎么能拥有人心呢？
太软弱了，阎玄太软弱了！
“所以说，杀死了他的人其实是你，在见到你之前，他并没有坚定的要去走那条路，他所有的仁慈和善良都是假装出来的，是浮于表面的东西，直到见到了你。”
“是你赋予了他一颗人心，见到你的时候，他就知道，只要你活着，他就会死，这世间容不下两个幽冥之主，你是杀死他的那把刀，而他允许你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为你开刃，将你磨得更加锋利。”
“而他果然死了哈哈哈，不知道死的时候，他有没有为自己的选择而感觉到后悔？”
书生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盯着阎小小的脸，他试图从那张脸上看到一些难过，软弱，但是都没有。
阎小小伸手就是一个逼兜，然后冷漠的问：“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