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他的所有手下瞬间面色微变,不再那么暴躁和激动。
“那大人,我们就这么撤了吗?”有人不甘。
“只是暂时的罢了,迟早我要将这里踏平!”他握拳,手指关节咔咔作响,眼中毫不掩饰着杀意和滔天愤怒。
“撤!”虽然愤怒,但他还是下了这个命令。
这个须陀是有脑子的,但他只想到了第一层,周翦就已经算到了第二层。
呼!
周翦在防御工事上看着缓缓转头的敌军,吐出了一大口浊气,淡淡道:“这家伙多疑,中计了,暂时不会进攻沙丘了。”
“嘿嘿,陛下,我骂的不错吧?虚张声势。”杨韦一脸贼笑,敌人越愤怒,他就越爽。
周翦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可千万不要落在这家伙的手上,否则朕估计他能把你的毛都拔光。”
“切!”杨韦一脸不屑:“陛下,就这小子,一看就是短命鬼。”
说着,他又冲着下面大吼:“须陀小儿,不要跑!!”
下面迅速响起了须陀的怒吼声:“卑劣的汉人,你们给我等着,我还会回来的,待我回来之时,就是屠光你沙丘之日!”
声音震动,声嘶力竭,让人不寒而栗,继而是敌军的快速撤退。
周翦闻声,目的也达到了,懒得再去打嘴炮,微微蹙眉道:“丝绸之路的事一出,须陀就知道沙丘的兵力空虚了,到时候他肯定会猛攻。”
“如何守住沙丘,将是即将面临最艰难的问题!”
闻言,所有人的面色凝重了一瞬。
“大人,万一……来不及怎么办?”有部落高层问道。
“是啊,丝绸之路的事最多两天就会传过来,距离的也不远,到时候须陀猛攻沙丘,可咱们只有一万多人了。”
“都叶首领的援军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有人忧虑道。
周翦蹙了蹙眉,沉声道:“还有点时间,我会想想的。”
“总之,挺过这一关,后面就简单了,让守夜的联军提高警惕,千夫长以上的军官轮流值班,不可疏忽大意。”
“其他人,都散了吧。”
“是!”见他这么说,众人放松了一些,毫无疑问周翦是这里绝对的主心骨。
周翦也消失在了防御工事上,黑夜的沙丘,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不少的哀嚎和惨叫声,不久前的厮杀,不少人都受伤了。
周翦去巡视了一圈,安抚了一下联军将士,然后又回了驼背山,楼兰在哪,这里灯火通明,紧张的气氛蔓延。
楼兰垂死之身,上下动员了十多人正在抢救。
周翦站在屋子外,眉头紧蹙,若楼兰死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楼兰的妹妹。
他等了一个小时,最后,一名医师告诉他,楼兰伤的太重,能不能活就看今夜能不能挺过去了,即便挺过去,恐怕未来的几十年里都会留下暗疾,甚至是身体羸弱,不再适合东奔西跑。
周翦内心有些愧疚,亲自在屋外搭了一块简易的桌子和顶棚,一边守着她,一边看着沙丘的地图,思考后面面对须陀卷土重来的事。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沙漠的黑夜有着无边的空洞,耳边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一直到天亮,周翦都没有动过,但也没能想到好的应敌之策,他揉了揉眉头,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直的身体。
而后将案板上已经冷掉的茶,咕噜噜一饮而尽,算是提了一些神。
“让查越等人候着,一会随朕四处转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天险可依。”他微微嘶哑的嗓音响起。
“是!”苦大师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又离去。
紧接着,周翦看了一眼天际正在翻滚的霞彩,迈步走进了屋子。
里面候着的几个女奴已经疲倦不堪,睁不开眼睛,看到周翦进来了,一个个诚惶诚恐,下跪行礼:“参见大人!”
“你们轮流去休息吧,留一个人就好。”周翦亲和道。
三人受宠若惊,感激至极。
“主,主人,我来吧,我不累。”阿衣扎主动请缨道,但其实脸上能够看到疲惫之色。
“好。”周翦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直接靠向了病床。
经过一夜的抢救和清洗伤口,楼兰算是从一个血人变成了一个正常人,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但脸色苍白的吓人,连嘴唇都毫无血色!
若非鼻尖微弱的呼吸,周翦甚至都觉得她已经死了。
他下意识伸手,微微掀开了她脖颈的衣领,看到上面纵横交错的伤口,全是被鞭子抽 打的,原本姣好白 皙的皮肤基本都被毁了。
顿时,周翦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杀机!
一切都是这个须陀害的,特么的,没有他,压根就不会有这些事,昨天没能抓住他,实在是遗憾!
他正失神,忽然,病榻上躺着的楼兰有了反应。
她先是长长的睫毛不断闪动,而后摇头,犹如是做了什么噩梦:“不,我不会出卖他的!”
“做梦,就算你们杀了我,也别想知道他的身份!”
她愈发激动,周翦立刻一把按住了她的双肩,预防她扯破伤口,然后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
“朕在这,没人可以害你!”
他一连重复了好几遍,楼兰在昏迷中才算渐渐平复了下来。
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周翦说不出的五味杂陈,她宁死,也不出卖自己。
安静的屋子里,弥漫了草药香,久久无声,最后,周翦伸手帮她盖好了被褥,帮她理了理长发。
“阿衣扎。”他回头。
阿衣扎立刻走了上来:“大人。”
“你看好她,有什么事立刻就叫外面的人,及时通知朕,总之,不要让她有什么意外。”周翦交代道。
阿衣扎立刻点头:“是,放心,主人,我一定会寸步不离的!”
周翦点点头,然后又看了一样昏迷的楼兰,便离开了。
目送他消失之后,阿衣扎缓缓回头看向了病榻上的楼兰,那双清纯的眸子没有一丝丝的波动,在如此安静的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多多少少有些说不清楚的感觉。
似乎,她的眼神,没有那么的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