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安年便前往萧府,昨日挣下了,这扬威将军的名头,到底还是落了萧家的面子。
虽然那一系列事,从表面上看,有碰巧的成分,并非是其有意作对。
但最好是再入府解释一番,如此萧家在面子上,也过得去。
最主要的还是尽可能,打消他们的疑心,不然以萧家人的多疑性格,说不准还真能给他,揣摩点什么出来。
到了萧府,门口下人见到李安年后,径直迎了上来,直言大公子已等候多时。
呵,还好态度积极,今日若是没来这一遭,只怕三舅哥那任务,就得提前结束了。
被带至正厅,看到萧道凌已然在此等候,李安年三步并作一步,急步向前拱手拜见道。
“哎呀,实在是小弟不懂事,竟劳萧大哥久等,还请恕罪”
“这可使不得,如今你已是四品扬威将军了,倒是在下,未前去府上拜见李将军,才是真不懂事”
萧道凌那语气里的不满之意,丝毫没有掩饰。
呵,搁这儿阴阳我呢,看来对昨日之事,心里还是有怒气的,毕竟当着众人的面,扫了萧家的面子。
“萧大哥,可莫要折煞小弟啊,我这将军名头,还不是得丞相垂爱,才落到我头上的嘛”
让他酸两句呗,还能咋办?反正今儿个,就是来卖笑脸的,就算打老子一顿也认了,这破差事,啊呸。
“父亲不过锦上添花,这扬威将军,李兄实乃众望所归啊”
萧道凌说话句句刺耳,那话意,都快把李安年脑袋点穿了。
“还不是得靠丞相点头,才算得上众望所归不是?”
明白,明白,没你爹我啥也不是,记着你家的好呢,改明儿给你萧家,准备个大礼物。
萧道凌听了这话,心中总算畅快了些,暗道此人还算懂事,并没有被这四品将军的名头,冲昏了头脑。
随即请李安年入座,并吩咐下人上茶。昨日老吴一番话,还是起了作用的。
如非如此,今日李安年前来,说不定还真做不到,这么恭谨,以他的性格,起码言语间,也得稍微占点便宜才行。
坐下后,李安年屁股只挨了半截椅子,再次抱拳一脸歉意道:“萧大哥,昨日并非是小弟成心添乱。
实在是看那漠南使者嚣张至极,脑子一热没忍得住,结果给丞相和萧大哥添了麻烦,万望恕罪啊”
“哈哈哈,无妨,贤弟言重了,那漠南使者着实张狂,也多亏了贤弟,才挽回了我魏国颜面,何须道歉”
看着他那恭敬的态度,萧道凌越发满意,事做错了不要紧,这认错的态度是关键。
“萧大哥不怪罪就好,小弟明白原本这将军应是萧家的,不料阴差阳错之下,又得丞相栽培。
这才落到了我的头上,小弟铭感五内,日后当以萧家马首是瞻,以报丞相提携之恩”
既然他满意,这马屁咱就接着拍,今日定要给你摸舒服了。
“哈哈,贤弟客气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你我两家携手共进,日后定会有更大的前途,你说是不是?”
“萧大哥说得是,小弟明白”
李安年连连点头,感觉今天,应该是能顺利过关了。
“但是为兄还是想多说一句,对我萧家而言,没有人是非要不可的。
只不过是到时候,付出的代价要大一些罢了,贤弟是聪明人,应当明白”
萧道凌突然话锋一转,算是警告,好处和丑话都说清楚了,你们李家自己掂量掂量。
“小弟明白,识时务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连我都明白,遑论家父,只不过梁国那...”
面对萧道凌的警告,李安年搬出这个前车之鉴,你看看,不是我李家不识抬举,关键是风险大啊。
“我明白你们的顾虑,不妨与贤弟直说,我平生最瞧不起的。
就是那梁国皇室,如此做派,以后谁敢真心为其效命,这岂不是自掘坟墓吗?”
萧道凌心中也清楚,梁国起了这么个坏头,对后来者便是阻碍。
包括目前崔家,也有这些顾虑,才提了那个条件,只是代价太大了,他们一直未敢轻易答应。
“哎,不瞒大公子,我父同意我入京,也有观察试探之意,据小弟来看。
丞相与大公子并非是那等,过河拆桥之人,我会劝父亲的,只是这最后拿主意的还得是他”
李安年直接把棘手的问题,丢给李复,李家父子最擅长踢皮球。
“我萧家对敌人,向来不留情面,对朋友却是,真心实意肝胆相照,有贤弟的游说,相信李将军也能放得下心”
萧道凌此时心情不错,话都挑明说到这份上了,看来李家还是有望拿下的。
“小弟定当努力,绝不让萧大哥失望”
萧道凌满意,示意他喝茶,想着若是一个虚名将军,就能收服了李安年,那这个买卖倒是很划算啊。
“对了,昨日看你与那崔府小姐走得颇近,莫非贤弟对崔家丫头也有意思?”
正在喝茶的李安年,被萧道凌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呛住了。
“不不不,萧大哥误会了,我对她没有那种想法”
咳了两声,李安年急忙解释道,他怕萧家对疯丫头不利。
“贤弟紧张作甚,随意一问罢了,只是玉若从昨日回来,就一直有些不开心,我这妹妹属实是心眼小了一点”
萧道凌品着茶慢悠悠道,其意不言而喻。
“萧大哥确实误会了,压根就没那回事儿,我这就去玉若小姐那里瞧瞧”
李安年趁此机会准备溜,跟这儿虚与委蛇的太废人了,不过他好像忘了,萧大小姐那里只会更累。
“也好,那就辛苦贤弟了,姑娘家的哄哄便好了”
萧道凌让他赶紧去,说实话自己这妹闹起来,那是一屋子人都不得消停。
李安年算是看明白了,今日这萧道凌句句点他,满是警告之意,与初次相见的客气相比判若两人。
从选择在正厅见他,以及言语间的警告之意,无不是在提醒他。
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要摆正位置,做那识时务为俊杰的人。
经此一事,在李安年心中,觉得这萧家与那梁国皇室,并没有什么区别,梁皇那边是重猜忌,害怕自己被后学者取代。
而他萧家重霸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像他们这种人,可以苟贫不可同富贵,跟他们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
待李安年走后,萧元礼从后堂走出,看来他刚才一直躲在里面,听着两人的对话。
“你觉得这小子方才所言,有几分可信?”萧元礼搓着胡须问向儿子。
“这李安年是个滑溜的人,此人所言不可尽信,不过从其刚才的表现来看。
他李家一直拖延,或许并非是要与我萧家作对,只是颇有顾虑罢了”
萧道凌能理解,毕竟事关身家性命,如何能不谨慎。
“嗯,昨日之事你怎么看?”萧元礼继续问道。
“昨日之争,有些凑巧的成分在其中,倒是看不出他有意作对。
哼,都是萧道元那蠢货,若非他争强好胜,哪有后续事情发生”
提起这堂弟,萧道凌就气不打一处来,大会前日还特意叮嘱他。
一切以夺冠为主,不要多生事端,结果这萧道元,转头就朝他脸上来了一巴掌。
“嗯,但愿他李家看得清局势,分得清利弊,否则即便麻烦了些,也要把李家解决了。
正好给那些,摇摆不定之人瞧瞧,让他们好好掂量一番”
萧元礼言语中显露杀机,若是给脸不要,那就怨不得自己了。
“李复能从一普通兵卒,做到镇北将军的位置上,岂会想不通这些。
以儿子的愚见,他李家拖延,应是待价而沽,想从我们这里,谋取更大的利益”
萧道凌缓缓分析道,李复不是傻子,当知想独善其身,绝无可能,既如此,只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
“有道理,不过还是要多派人前往平凉催促,给他压力,我萧家的便宜,哪儿是那么好占的”
萧元礼皱眉沉声道,李复那滚刀肉的态度,一直令他颇为不满。
“是,儿子明白,我们那边,应就在这两三月准备就绪,他李家拖不了多久的”
若非没有准备充分,萧家也不会忍让李复,在那里一拖再拖。
“你做事,我放心,还有宁海那边,昨日试探之下,姜家的后手不像在那里。
不过老夫相信,世上之事不会空穴来风,宁海那边,还要继续派人打探消息”
姜成烨的后手,一直令萧元礼颇为忌惮,尤其是近几年来,他处处隐忍退让。
两人交手这么多年,谁还不了解谁,反常之下必有妖。
“明白,我这就加派人手,儿子也好奇,这陛下究竟在谋划什么”
萧道凌不解,他是万万想不到,皇室也在练兵。
没钱没粮你咋练?靠忠诚信念?那能当饭吃?
萧家父子哪里会想到,陛下后手,他们已经寻到了,只不过在自己的主观自信下,又被忽略了。
昨日的试探,以萧元礼对老对手的了解,若是宁海有问题,姜成烨决计不是这么个态度。
他现在是做梦也想不到,关键问题出在了李安年这里。
一来他不知道,李家是陛下的人,这二来原本那武状元,是他萧家的,而李安年也只是,误打误撞才抢了过去。
所以在萧元礼心中,压根儿就没怀疑,他俩有事先勾结的可能。
按这个逻辑推论下来,宁海在他心中的嫌疑,就大大降低了。
虽说有些膈应,但萧元礼心中清楚,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抓紧筹备军械。
练好这支私军,到时候我自以力破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