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桂枝和唐凯的成亲礼很是热闹。
一大早,桂枝就在一众女眷的簇拥下去了秦家茶楼。
茶楼今天不对外营业,秦管事刚好又做了个顺水人情,让唐凯来这里接亲。
秦管事又给张罗了迎亲队伍、乐班和一应婚事的琐事,只为让他们今天圆圆满满。
吉时到,当唐凯坐在高头大马上,带着新娘子的车队招摇过市时,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议论。
“这是谁啊?竟然让东街的秦家茶楼歇业一天。”
“估计大有来头。”
“就是,这秦家在开州市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
……
宅院那边,船家的两个女儿和一帮孩子一起,在门口焦急地等着。
厨房有人帮忙,她们也就能得空出来看热闹。
船家的大女儿,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感受成亲的规矩和礼仪,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这和她娘说的,做人小妾,只需到了晚上,一顶轿子送过去,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还听柱子他们说,这只是租的房子,所以弄得简单些。
若是世家大族成亲礼,那怕是要更繁琐、更隆重。
体面、周全,才是女子出阁时该有的规格,绝不是娘说的那般敷衍。
再回想起那日在船上,唐心月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越发觉得句句饱含着对她无私的关怀。
“姐,你咋哭了?”妹妹在一旁,见她泪流满面,吓了一跳。
“哦,是吗?”船家的大女儿都没发现自己哭了,连忙用衣袖擦了擦脸,“看见这么热闹,我高兴。”
“姐,以后你出阁,比这还热闹。”妹妹动容地说道。
“好,借你吉言。”姐姐亲昵地刮了一下妹妹的鼻子。
她们又和柱子他们玩闹一阵后,终于听到了远远传来的奏乐及礼炮声。
这一天,船家的大女儿,都在深深地震撼在成亲仪式的隆敬里。
她还在五、六岁时,参加过亲人的成亲礼,那时只觉得好玩而已。
如今,在亲身经历一次劫难后,再看这隆重的仪式,既不觉得热闹,也不嫌繁琐,而是从中瞧出了庄严和肃穆。
一天下来,见到了、听到了、感受到了,让船家的大女儿,心中那本就坚定的信念更加牢固。
同时,在心底对唐心月升腾起无限的感激。
那边,谷氏满心欢喜,目送着从小陪自己一长的桂枝,和唐凯一起进入洞房。
这些年,她亏欠桂枝,如今总算有了一点弥补。
宁远侯府不复存在,女儿女婿孝顺体贴,桂枝和唐凯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已走出困住自己的泥潭,拥有了全新的生活。
接下来,最期盼的是,唯有到西北后能与爹娘团聚。
齐家这边,梅氏婆媳五人,全然地接受了木偶人的带来的希望,这一天里,借着成亲礼的喜庆,她们的心情特别地好。
不知情的齐政宁、高氏、齐鹤鸣他们,见谷氏他们的心情好,也格外的开心。
至于齐岚、齐梦芝、沈秋月、陈睿以东一他们,都是孩子心性,看热闹的同时,也似乎都对自己的将来,有了一份期待。
特别是东一和北一,与众人不一样,眼底更多了热切。
在死士营,只有冷漠、挨打。除了身体痛苦的哀嚎声,实在难听到其他声音。
而自从离开死士营,跟着七嫂走后,除了那次悲壮的文县营救,所到之处皆是欢声笑语。
面对心爱之人频频投过来的盈盈眸光,瞧着这成亲礼上的仪式,他们都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也有一个这样的礼遇。
东一和北一,两人似都知彼此的心思,互相鼓励地对视一眼。
邱、贺、毛三家,合着给桂枝送了一只金簪。
桂枝收到这份贺礼,很是惊喜,毕竟,她跟这三家并无交情,知道他们不过是看唐心月的面子罢了。
对于他们送的这支金簪,唐心月也出言感谢。
他们并不宽裕,能做到如此,也实属难得。
三家主母得了唐心月的肯定,又知道齐家送的也是金饰后,都很为自己的明智之举而高兴。
秦管事瞧着那些官差和那些人,隐隐都以唐心月和齐云风为首,心中更对自己的判断和选择高兴不已。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如此费尽心思地讨好唐心月,到底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好处。
但不知为何,即使在看不见什么利益的情况,他也愿意。
这不符合他商人的做事原则,可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上赶着就要这样做。
秦管事摇头失笑,只当自己在放长线、钓大鱼。
这一天里,宾主尽欢,桂枝和唐凯的成亲礼也算是圆满顺利。
晚宴时,那些官差竟然一个个地都喝高了。
就连王松和邹小军,也被大家影响,喝得东倒西歪。
流放路上,即使喝酒,从来都很节制的他们,彻底来了个无醉不欢。
齐家这边,不胜酒力的齐政宁也有些熏。
他今儿也高兴,不知不觉喝多了。
若不是齐云屹找了个理由,说酒没了,他怕是要醉得一塌糊涂。
唐心月瞧着众人心情大好,很是欣慰。
宴席散了,她找到船家,让他明日早上再来做早点。
至于是否做午饭,那还得等到王松的安排。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唐心月就悄悄地起床,走到屋外。
昨天收拾完残局,很晚才离开的船家一家人,已然过来了,在开始洗洗涮涮。
和他们打过一声招呼后,唐心月出了大门,到外面走走。
刚拐过街角,没走两步,她就看到秦管事匆匆而来。
“秦管事,你这是怎么呢?”唐心月见他脸上焦急,担心地问道。
“齐家娘子,我正是来找你的。”秦管事停下,歇了一会儿,说道,“你们要去西北的会州,我那里正好有一条百年老船置换下来,如果你不嫌弃,这条船送给你们,跑一趟会州还是可以的。”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短暂的惊讶后,唐心月说道,“秦管事,多谢你的好意!有船自然是好,这船多少钱?我买下来比较好。”
能坐船一路到会州,中途不用坐骡车、不用露宿野外、不用赶时间,自然是更好。
“不用。”秦管事急道,“这船是准备拆卸的,如此,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好。”唐心月也不再客气,“如此多谢秦管事,”
“朋友一场,行个方便罢了。”秦管事十分豪爽地说道。
唐心月知他此举是有意结交,定不是为银两而交,自是大方接受。
许多事,并不是只靠金钱就可以做到的。
八方来助,不比单纯的拿钱砸,显得更体面尊贵。
她自信,她也是还得起这个人情的。
“齐家娘子,我现在去成衣店,一个时辰后会离开开州,前往淮州。”
“好,我们随后就来成衣店的。”
两人又说了两句,这才各自转身。
唐心月回到宅院时,正看到柱子走出来,当即叫住,让他去后厢房喊齐云风过来。
柱子得了吩咐,撒腿就跑。
不一会儿,齐云风过来,“月月,怎么呢?”
他早就起来,正在指导齐鹤鸣、陈睿他们早练。
见柱子喊他,立马过来,生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瞧着他脸上的担心,唐心月笑道,“别慌,高兴的事。”
“七嫂,什么高兴的事啊?”跟在齐云风后面的柱子,探出头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