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的秦管事,十分断定,画的自行脱落绝对不是巧合。
挂了一百多年的画,早不掉晚不掉,偏偏在在这个时候掉,那只有一种可能:取画之人,有神乎其神的本领。
联想到废井变活,再加上画的诡异,他看向唐心月的眼神,敬畏之中,多一份如对神灵般的虔诚。
擦了擦额头的汗,他十分庆幸刚才的大方之举。
这样的人,怪不得被流放还能这般逍遥自在,非常人所能比啊。
见唐心月他们起身,似要离开,他连忙站起身,走到大门口,躬身等待。
柱子他们吆喝着过来,走到秦管事面前时,都和他打招呼。
他们可是认得,这是成衣店里,两次给他们吃糕点的人。
秦管事的脸都笑僵了,也不敢怠慢。
他想起前天,因这帮孩子穿得破旧,差点惹唐心月不高兴的事。
还好当时反应快,不然,他可就亏大了。
正在他后怕不已时,唐心月和齐云风一左一右地跟在谷氏后面出来了。
“谷夫人,齐公子,齐家娘子,您们不再多玩会儿呢?”秦管事稍稍弯腰,不那么卑微,却又尽显尊敬。
谷氏和齐云风都稍稍一愣,上次在成衣店见到这人时,可没现在这般和颜悦色。
当即,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唐心月。
“秦管事,画我已取到。明天傍晚前,会有一批披风到货,你可还要?”
“要的,多谢齐家娘子抬爱!”秦管事拱手道谢。
“还有,秦管事得尽快赶回淮州,这天都变了。”
说罢,唐心月他们径直离开,留秦管事愣在原地。
前一秒,他正高兴又可以大赚一把;下一刻,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让他惊住。
他相信,唐心月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定是有所指。
赶回淮州,天都变了,难道大楚朝换新帝呢?
他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可想想唐心月的神乎其神,他又没有理由不相信。
本来章员外准许他回来半个月的,稍一思虑后,他决定,明天收了那些披风后,就连夜赶回淮州。
两边都是大事情,两边他都不想错过,明晚出发自是最好的结果。
秦管事理清楚这点后,赶紧进去找掌柜,要和对方好好地交待一些事情。
离开的唐心月一行人,已经往游船那边去了。
一路上,孩子们在前面有跑着,柱子和小花他们几个大一点孩子,忙着在前后左右照看。
内河码头上,零散地停了一些船。
柱子四处寻找着他们昨天坐过的大船,待发现后被藏在一条船的身后时,连忙往前跑了几步,吆喝道,“船家、船家。”
那正在船头唉声叹气的船家,听到这声呼喊,当下一惊,连忙站起身,正好看到挥手的柱子。
他连忙招呼家人精神点,又快步走下船,一脸笑容地说道,“你们来了,你家大人呢?”
“在那里呢。”柱子往后指了指。
船家望过去,果然看到正拐过来的三个大人。
当下,他喜出望外。
昨天的一笔生意,是他跑船十年来最赚钱的一次。
这会儿贵客们又来照顾生意,他自是知道,今天赚的会更多。
小跑着向前,来到唐心月他们面前,笑道,“三位贵客,您们今天又是要坐船吗?”
“要,准备午饭,晚饭就不必。”齐云风答道。
“好嘞,三位请。”船家精神抖擞,退到一边,伸手给他们引路。
“老哥,刚才跟你说的,考虑一下啊。”另一条船上,一个红脸汉子朝船家说道。
“哎,好,放心吧,晚上准给你信。”船家放慢脚步,手挡住一边脸,朝那汉子压低声音地回话。
唐心月一上船,就听到两姐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嘴上虽忙,手也没停,正在一个切菜,一个摘菜。
倒时她们的娘,有些垂头丧气,提不起精神。
那船家招呼他们坐好后,就招呼船尾的两个儿子起航,又到船头,见孩子她娘还跟没来客人一样无精打采,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死婆娘,把一个刺史大人岳母的身份看得那么重要。
也不想想,那是正儿八经的岳母大人吗?
外人起哄,明夸暗损一句还当真。背地里,不知道人家怎么编排呢。
船家现在是被唐心月给点醒了,女儿给刺史大人当小妾,跟当奴仆没什么两样,连带着他们这些娘家人,也是低人一等。
何必呢?
这婆娘,昨晚把利害关系都跟她说了,还是死脑筋,合着是白说呢。
船家举起的锅又停了停,想想,那些话也没白说。
反正,说着说着,他是把自己给彻底整明白了。
不管以后女儿是不是大富大贵,即使嫁给小门小户,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嫡妻,不低人一等。
他这个老丈人,走出去,口袋里虽没钱,可脸上有光。
亏是有人及时进言,才让他没犯糊涂。
点好火,浇上油,他的心情无比欢快,炒菜也更是用心。
菜一盘盘地端上桌时,又是跟昨天一样,一样菜装四个盘子。
看着今天的许多菜跟昨天不同,孩子们高兴地两眼放光。
一道鸡汤、一道排骨汤是船家一早就炖上的,就怕临时有客人来时,不会措手不及。
唐心月吃着菜,想着这船,虽然跟在五里县坐的游船差不多大,可船上并没有唱曲之类的节目,应该是靠着厨艺生存。
五里县城虽小,可五里湖大;开州城虽大,可这内河小,游船的生意自然难做些。
再加上船家终究是实在人,又没有曲艺说唱,自然落了下乘。
待他们吃完后,船家才开始为自己做饭吃。
“爹,娘说没胃口,不用做她的饭。”船家的大女儿难过地说道。
娘成这样子,都怪她,可她又能有什么法子,总不能为了娘高兴,真嫁给那比爹还老的刺史大人。
“别理你娘,过两天就好了。你放心,你娘再咋呼,我也不会松口,让你受委屈的。”船家给女儿吃了个定心丸。
“爹,你真好!”大女儿高兴地和小女儿握手,两人一起朝着船家弯腰道谢。
“就你爹好,我养了两个白眼狼。”半天要死不活的妇人,开口凶道。
“给你脸,还不要脸了。”船家终是怒了,“看不惯这里,滚回你娘家去。”
这一句的分量重,妇人嘤嘤地哭了起来。
“别哭了,惊了贵客,我直接休了你。”船家压低声音吼道。
妇人赶紧止住了声,两姐妹站在一旁,想上前安慰娘,又不敢。
怕一个不是,又招来娘的一顿辱骂,最终,她们走到一边收拾去了。
听到这边平息下来,唐心月和齐云风相视一笑。
谷氏指着天空高飞的小鸟,让怀里的细妹追着看。
微凉的风习习吹来,宁静的船悠悠划着,心爱的人就在眼前,齐云风只觉得岁月静好,愿此生都能如此时此刻。
船儿荡悠悠,细妹在谷氏怀里打起了瞌睡,其他许多孩子也或躺或靠地睡着了。
柱子几个大点的孩子也想睡,可又担心孩子们,强撑着不睡。
“柱子、小花、小白,你们也找地方眯会儿。”唐心月笑道。
几个大孩子,太尽心尽力,叫她看着都于心不忍。
“娘,您也睡会儿。”唐心月接过谷氏手中的细妹,平铺在软椅上。
“好。”谷氏也被晃得想睡。
船舱里,就只剩下唐心月和齐云风大眼瞪小眼,比一比谁的眼睛大。
“眯会吧。”齐云风说着,挪了挪位置,一把揽过唐心月,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做为大楚人,大庭广众之下,对于齐云风来说,这可是个比较大胆的动作。
拥着心爱的人,望着远方的水天一色,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股甜蜜塞得满满的。
唐心月闭上眼睛,嘴角溢出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