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楼下一名身穿茶白底色绣金缎面蟒袍的男子正笑眯眯地扇着一柄金光闪闪的扇子,头戴玉冠,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男子面上看不过十五六的模样,唇红齿白,容貌清隽,气度非凡。
而此时他的身旁正跟着一名面相严肃的高壮男子,正一脸警惕的看着周围,腰上还挂着金光闪闪的金牌,以及一柄剑鞘漆黑的长剑。
此时,这位年轻男子正扇着扇子,面带笑容,那多情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看着台上的女子道,“好一个美人!”
“身轻如燕掌上舞,扶风弱柳摄人魂,道是金面绣莲图,恍觉玄女临人间。”
“好啊!妙啊!”
男子说着还自己鼓起了掌,那样子,分明是已经看上了台上的人。
汇贤阁众人都愣住了:这是哪儿冒出来的登徒子?
别以为你穿着一身尊贵的蟒袍就是王子公孙了啊,别以为你说的斯文就听不出来你的下流心思!
当下便有人想要上前询问了,但还不等他们动作,门口一队府衙衙役便快跑着跑了过来,在门口位置分成两排,严肃地站定。
随后,一身官服的崔惠杰便出现在汇贤阁门口,大步迈了进来。
只见他走到那身穿茶白蟒袍的男子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下官见过二皇孙殿下。”
“殿下安。”
楼上的皇甫景和:!!!
皇甫景承目瞪口呆!
更莫说他们所在的厢房中的其他人了,简直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这人谁?!
——正是跟和珍等人分开之后,带着人一路快马加鞭,差点没折腾死跟着他的一众御林军的肖松洋。
他和和珍分开之后,便去了一趟方中白的老家,找了他要(qiang)了一瓶养息丸,这药没别的作用,就是能让人在短时间内看着年轻许多。
肖松洋本就长得容貌清隽,他本人看着也与年纪十分不符,面上看大概也就是二十来岁的模样,但他这一次打算乔装得省事儿些,张扬些,光是靠着他自己本来的面容还是不太够的,所以他便特意找方中白拿了药,吃了之后让自己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再换上宁和帝赐给他的蟒袍。
——这颜色还是他特意让宫里的司绣司做的,整个司绣司日夜赶工,这才在他离京之前做好。
熬得司绣司一众绣娘们都怕了他了。
如此,他又带着那一队跟着他的御林军日夜兼程,快马来到了东安城,来到的时候都已然是临近傍晚,城门都马上要关上了。
他全程骑马,又中途去了一趟方中白的老家,不像和珍一行人,后来还在山林之中分开小队换了飞天甲赶路,自然是慢了许多。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还是跟和珍一行人相差一个白日到了东安城。
见城门快关了,他还用手里的金牌硬生生让一众守城将士们给他打开了城门,态度之嚣张,简直令人发指!
如此张扬之下,身在府衙的崔惠杰自然也就收到了消息。
他立即换上官服,带上衙役赶了过来。
就这,他还被肖松洋给摆了一道——先去他入住的客栈中询问,结果,他已经洗漱换了身衣服,然后就带着这一队御林军队长走了。
至于去了哪儿?
留在客栈中的御林军根本不知道。
也正因肖松洋如此张扬地赶路,还在方中白的老家逗留过,所以瀛倭国的细作才打听到了“二皇孙”要前往东疆,便有了今夜的这一个局。
而皇甫景和,皇甫景承看着年轻了许多的表叔祖都心下震惊不已,对于他顶替皇甫景和的名头,他们倒是接受良好——实在是被折腾习惯了,要是哪天表叔祖没有折腾他们,他们反而会不习惯。
但厢房之中的其他人:就离谱啊!
诚意侯竟然顶替了二公子的名头来这里,他这是想干嘛啊?
别说是楼上厢房里的御林军们不懂了,就连这一路上跟着肖松洋不停赶路的那队御林军队长——宋凡都不懂肖松洋为何要如此作为。
但他作为此行负责领队的队长之一,他除了听从肖松洋的吩咐行事,也别无他法。
毕竟,他也拦不住他啊!
所以,宋凡还是十分尽责地当好他这个御林军队长的角色。
肖松洋凤眼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行礼的崔惠杰,“你便是这东安城的知府啊?”
崔惠杰保持着行礼的动作道,“是,下官崔惠杰,见过二皇孙殿下,殿下安。”
肖松洋手腕微抬,手中已经合上的折扇向上挑了挑,他语气慵懒地道,“嗯,行了,站一边儿去吧,别当着本殿看美人儿。”
崔惠杰:……
这位二皇孙明明长得比自己还要高大,这是嫌弃自己喊破了他的身份?
可他身穿一身蟒袍过来,这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诉旁人,他是皇子龙孙吗?
不对!
崔惠杰骤然脑子一清,二皇孙在朝中并无建树,他如何能穿上四爪蟒袍的?
哪怕是以皇室嫡系皇孙的身份而言,他最多也就是穿个三爪的蟒袍,如何能穿上这与太子,皇太孙都没有什么区别的服饰?
这在皇家之中,可是大不敬!
崔惠杰猛地抬头看向眼前人,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他忽然脑海中闪过一道年轻的身影!
不可能!
不对!
也许是可能的!
崔惠杰神情恍惚,怔愣地站在原地,还是身旁跟着过来的师爷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他这才回神。
崔惠杰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位“二皇孙”,低下头恭敬应了一声,“是,殿下。”
肖松洋眉头微动,淡淡一笑,他就是奔着别人会认出他的目的来的。
他想知道,这些人认出了他之后,会做出什么来呢?
有意思!
而在邵安棠名下别院里喝酒的和珍也从继续在外头探听消息的御林军中听到了这个消息。
她神色不动,淡淡颔首,“嗯,我知道了。”
她就知道,肖松洋这个家伙跟她是有默契的。
根本无需多言。
只有邵安棠嘴角微抽:那位的行事,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呢。
从小就喜欢作弄人。
现在,还作弄起小辈来了。
——顶着小辈的名头入城,也就他能做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