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宁清倒是神情淡然,走进包厢来就跟郭婷菲行礼,“见过郭家娘子。”
方娘子紧随其后也进了门,一看郭婷菲脸上的表情,立时便笑了,“郭家姐儿,你看,这位便是罗秀才家的师弟乔宁清乔公子了。”
郭婷菲红着脸起身行礼,“方娘子,乔公子,方娘子,今日我已经与乔公子见过了。”
方娘子愣住,乔宁清颔首道,“早上我与师兄师嫂一同前往东坪村参观了郭家娘子的作坊,还与郭家娘子一同探讨了如何制作琉璃之法。”
方娘子回神,“原来是这样啊,那正好,你们也算认识了,那你们先好好聊,我让人过来上茶。”
说着便招呼小二过来上茶点。
乔宁清抬手请郭婷菲先坐下,方娘子也知机地进了厢房里面的内间坐下。
郭婷菲很是紧张,端正落座,乔宁清等小二摆好了茶点,这才坐下,将茶盏放到郭婷菲跟前,道,“郭娘子请。”
郭婷菲抿抿唇,抬眸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谢一声。
乔宁清也端起茶盏缓缓抿了一口,随后才认真诚恳地道,“我是奉家师之名留在我师兄身边给他调养身体的,日后,我恐怕是需要跟随我师兄四处游历任职……”
郭婷菲精神一振,知道这是乔宁清认真地跟自己说自己的情况。
乔宁清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不过话倒是还保留了几分,“我家人皆在京中,因自幼跟随家师学医,因而家中长辈早已言明,我的婚事尽可随我自己的心意。”
“家中尚有高堂双亲,我排行第三,上有两位兄长,一位长姐,另有一幼妹,已然及笄,在我离京之时,幼妹已然订婚,明年冬便会大婚……”
大概地说了一下自己的家境情况,乔宁清看着郭婷菲道,“在下如今尚且是一介白身,日后恐也不可科举入仕,只能为一方郎中,不知郭家娘子听后可有异议?”
“但可直言,在下恭听其言。”
郭婷菲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已经算是学会了听这里的古人说话的风格,但面对着现在正式跟自己相亲之后还更加斯文了几分的乔宁清,依旧有些听不太懂,她得将对方的话翻译翻译才能明白。
等她脑子里翻译清楚了,回神过来,乔宁清已经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喝着茶了。
郭婷菲抬手摸了摸鼻子,道,“我家里的情况,想必乔公子是知道的。”
“我在家中排行第三,上面有三位哥哥,两位姐姐,他们都已经各自成婚了,下面就只有一位弟弟。”
大宁这边男女是分开排行的,所以乔宁清说的自己排行第三,是按照安林侯府之中的几位公子,连同乔宁珏这位世子在内的排行,郭婷菲也同样如此。
她排行的第三就是郭家三个女儿里面排,不过他们两人都是有弟弟或者是妹妹的人,所以不能说是排行最小而已。
郭婷菲继续道,“我四弟你是见过的,我家中的三位兄长和双亲你也见过了。”
毕竟才在郭家吃了午饭,乔宁清自然是清楚。
“我家不过是普通农户,还不知乔公子家中是士族还是?”
乔宁清挑眉,微微一笑道,“家中世代为官。”
言语点到为止,但郭婷菲已经清楚了,对方是正经的士族门阀。
能在京中世代为官的,那也没多少人了。
不是世家,就是勋贵。
但不管是哪一种,自己都是高攀的。
郭婷菲心下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虽然心底有些可惜,但还是含笑道,“那真是可惜了,你我门不当户不对,实在不是良配。”
大宁这边的相亲也没郭婷菲想的那么复杂,先前她就已经从原主的记忆之中知道了这里的相亲流程。
方娘子还是洛河镇内有名的官媒,口碑极好,现在即使她拒绝了乔宁清,对方也不会如何的。
况,早上在作坊见到这位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出一些端倪了,人家是正经干大事儿的人,自己虽然想在这里做出一番大事业,但与对方相比,还是不够看的。
说不相配,也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深刻认识了这个世界的阶级差距的自知之明罢了。
与其让自己有了不必要的妄想,还不如就现在干脆利落地摆明态度,端正心态更好。
乔宁清微微一笑,“郭家娘子是如何认定你我并不相配?仅仅以门第而论?”
郭婷菲皱眉,“乔公子,虽说我出身乡野,但我也不傻,从今日你和肖姐一同前来的时候我便清楚,你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公子贵胄,而我不过是一介寒门农女,这样的门第差距,难道还不足以让我清醒的么?”
一入豪门深似海,现代都如此,更莫说古代了。
哦,古代还有一句:一入侯门深似海!
虽然不知道乔宁清这人是不是侯门出身,但郭婷菲觉得,自己要是真的跟对方相亲成了,那也差不太多。
郭婷菲是想找个靠山,可也没想过将自己彻底关进大宅门的后院之中。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更何况,古代纳妾可是合法的,即使乔宁清他是一介白身,但对方的出身是士族大家,甚至有可能是世家勋贵,这在大宁律法里,也是有正规的纳妾名额。
郭婷菲可无法忍受自己还得跟其他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再如何入乡随俗,这一点,她还是接受不了的。
要是她来到的时候原主已经嫁人了,既成事实的情况下原主丈夫有了妾侍,那她可以将对方当成满足自己生理需求的床伴来对待。
为了活命,这种委屈忍就忍了。
可现在她还是黄花大闺女,不过是要早些定下婚事,以免到时候到了年纪要被官府婚配而已,她不需要委屈自己去接受一个土生土长,很有可能会纳妾的古人为夫。
乔宁清倒是很赞同郭婷菲此言,他还点头道,“如此门第确实是应该清醒。”
郭婷菲一脸,你看,我就说了吧的模样。
可乔宁清却又说道,“然,我早已与家中分宗了,我的姓名也与家中无关。”
若非如此,他的名字又怎么会是“清”呢?
这个世上,除了陛下以外,没有人能要他的命。
郭婷菲瞪大眼睛,彻底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分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