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奕清倒是很淡定,跟林捕头等人寒暄了几句,便送走对方,关上了院门。
肖诚英一脸复杂地看着他,“怪不得李启民如此嫉恨你。你为何不与林捕头等人说呢?”
罗奕清笑笑,“并无证据,说了反而不好。”
肖诚英点头,“那你日后有何打算?真的就这么放过他?”
李启民这人实在是太过阴毒,留着他总归是个祸患。
罗奕清却笑着道,“有时候,活着,未必就是好事儿。”
肖诚英眉头一挑,“你想做什么?”
“听说李家已经与蒋家定下婚事,不日便会举行大婚,而我书法尚可,想必蒋老爷会很乐意请我去写请帖。”
肖诚英瞪大眼睛,“你竟然还给人家写请帖?”
罗奕清无奈一笑,“这有什么可惊讶的?蒋家老爷为人厚道,出手阔绰,更何况,我不过是负责几张身份高的请帖,有了我这个院试案首的名头,这张请帖也许才能递到蒋老爷想要递的人手中。”
这种高门大户之间的人情往来,他早就打听过了,从前他还没有功名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人找他,可如今么,肯定会有不少人找他的。
而能在他还未功成名就之前就拿到他的墨宝,日后也是一件值得吹嘘自傲的事情。
罗奕清有这个自信,只要他避开前世的死劫,他自然会顺利科举入仕,成为一名前途无量的新晋官吏。
肖诚英虽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从他此刻散发的自信神情便已然知道他对这些事情胸有成竹,早已有自己一套处理这些事情的章程。
她心下钦佩,这样的人,若前世他没有早逝,大宁定然会多一个栋梁之材!
“好吧,这些事情我也不懂,往后若是有什么事儿,你提前与我说,让我好心里有数。”
前世李启民虽然做到了内阁首辅,但他却从未教过自己什么,反倒是肖诚英自己摸索着慢慢学会了官宦女眷之间该是如何相处打交道的。
可这一世,她感觉自己前世那一套可能无法适用罗奕清妻子这个身份,还是要提前与他说明一下,让他好有心理准备。
罗奕清笑笑,“无妨,你只需按照你的心意来便好,无需担心我,日后你就算在外与人起了争执,我也能护住你,纵然我位卑言轻,我也依旧不会让你受丝毫委屈的。”
若无这个自信,他纵然再如何脸皮厚,也不会答应迎娶肖诚英。
肖诚英愣住。
过了一会她才怔愣道,“你就不怕我给你闯祸吗?”
“若无法护住自己的妻子家人,我何必如此辛苦科举入仕呢?”
肖诚英看着罗奕清那自信满满的样子,心湖泛起一丝丝涟漪,她眼眸微转,“嗯,天色不早了,我洗漱睡了。”
罗奕清一愣,看着她转身去房间拿换洗的衣服,心下不由叹气。
娘子不知道何时才能放下。
他目光微冷,李启民,此生,我定会为娘子讨回你前世欠她的。
*
李家新宅
李启民今日陪着李母过去蒋家下聘,却在蒋家听到了下人议论昨日镇外有山匪截杀罗秀才的事儿。
一开始他很是高兴,想着这一次罗奕清和肖诚英定然是要双双殒命,但没想到,下人竟然说府城里来了什么百夫长,带着守城军就将那伙儿山匪给一锅端了!
甚至还连夜上山将山里藏着的山匪也给抓了,自此,镇外的山匪彻底被清除!
李启民心中恼恨,这罗奕清运气还真好,竟然这都让他给避开了!
难道说,他没有选择前世罗奕清殒命的日子,所以他就命不该绝吗?
李启民好不容易撑到下聘礼结束,和李母回了李家新宅,然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发了一通脾气!
罗奕清!
肖诚英!
等着,我就不信了,这一世你们能这么幸运,可以一而再地避开杀劫!
想到前世罗奕清殒命的日子,李启民冷笑,他倒是要看看,这罗奕清是不是真的命不该绝!
想到此,他抿唇坐在书桌后,用左手写了一张纸条,藏在袖口处,这才放下心来。
可第二日一大早,他便听闻家中蒋家送来的下人说起县令大人在镇衙中公开审判那伙儿山匪,还请了罗奕清过去见面。
李启民眼中冷光一闪!
果然,不管是府城学正,还是县令大人,他们都只记得院试案首,其他人一概都记不住,哪怕是他这个第二名。
李启民越想心中越恨!
罗奕清就应该死!
*
罗奕清可不知道李启民的想法,他一大早起来做好早饭,跟着肖诚英晨练了一会,洗漱换衣,吃了早饭便去了镇衙。
肖诚英带着罗奕淳和罗奕溪两人去跟蒙童家长们说清楚,今日早上先休课,待罗奕清回来,下午再给孩子们上课。
学生家长们都很是理解,还问了罗奕清前日在镇外被截杀的事儿。
肖诚英只稍稍说了一下,便带着罗奕淳和罗奕溪回家陪着几只小狼玩耍。
她在家里四处查看,想要找到罗奕清藏私房钱的地方。可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
她不由郁闷,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这人真的没有藏私房钱?
可肖诚英总觉得他是藏了,只是藏的地方太好了,所以才没被她发现。
她抬头看了看房梁,纵身一跃便跳了上去看,还是什么也没有。
难道在正房?
罗奕清可不知道自家娘子在家里差点就要掘地三尺来找他藏私房钱的地方了。
他身穿青衣长袍来到镇衙,先是站在正堂外听着县令大人审判了一众山匪,然后才去后堂见了县令大人。
刚一进门,他便看到了肖诚英之前说的那位萧承章。
萧承章正坐在县令大人左手下首,可县令大人却很是恭敬地跟他说着什么。
罗奕清抬眸扫了一眼便垂眸进去行礼,“学生见过县令大人,萧大人。”
萧承章笑笑,摆手道,“我可当不得罗秀才一声大人,你唤我萧兄即可。”
罗奕清恭谨道,“学生身上仅有秀才功名,大人已然是守备大人帐下的百夫长,论身份高低,学生理应称呼大人一声大人。”
萧承章眼睛微眯,含笑道,“罗秀才倒是十分守礼。”
县令大人笑着道,“萧大人有所不知,罗秀才可是我庆安县内有名的才子,县中书院夫子,学监都曾在本官面前称赞其才……”
萧承章微微一笑,“大人治下人杰地灵,难得难得。”
县令大人笑笑,“大人过奖了,都是陛下圣明。”
罗奕清就安静地站在下方听着他们两人寒暄,等县令大人问他了,他才开口。
“罗秀才可知谁人会如此大费周章,请山匪截杀你?”
罗奕清摇头,“学生不知,学生日常只在家中读书,甚少与外人相交,更不知跟何人结下仇怨。”
萧承章含笑问道,“同为一镇学子,又是同年科举,不知罗秀才对李秀才如何看?”
罗奕清一愣,抬眸看向萧承章。
萧承章含笑紧盯着他,语气淡淡,神情却十分严肃,“本官倒是觉得,这李秀才很是可疑。”
以查案的惯例,受益者大多都是共犯甚至是主谋,萧承章从县镇两边的人员当中一下子就怀疑上了李启民!
毕竟这人如今也正好在洛河镇不是吗?巧合的是,在罗奕清遇袭之前,这人还出门踏青。
萧承章心下冷笑,哪里有这么多的巧合,分明就是这李启民暗中算计罗奕清。
正好他是院试第二名,虽已然是廪生,可院试案首的名头总归是不一样的。
罗奕清也没想到这萧承章竟然如此敏锐,只是他手中并无证据,也只能实话实说。
“学生与李秀才并不相熟,对他并不了解。”
前世今生这个时候的他都跟李启民没啥交集,更没有任何的来往,而对他的品行了解,也不过是罗奕清自己的感觉罢了。
这些都当不了证据,说了反而会让县令大人反感。
萧承章笑笑,含笑不语。
县令大人却感觉他这笑容意味深长,难道,真是李秀才所为?